小厮看出韩策眼中泛出的冷意,不由缩了缩脖子,赶紧把话题扯回来,“公子是要找大人吗?大人有事,一早就出去了。您要是着急,不妨进去等。”
韩策有些不可置信,重复一遍问道:“我,真的可以进去吗?”
小厮重重点头,“是的。大人吩咐过,这府中上下,您想去哪里都不可以,小的们不必阻拦,就是大人的院子和卧房,也是可以去的,不用提前通禀。”
韩策听完,眼中寒意褪尽,唇角反而牵起满意的笑意,对小厮扬了扬手,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去忙吧。我自己转转就行了。”
小厮自然注意到韩策眼中满意的神色,松了口气,转身离开。
韩策这才放下心来,大大方方打开了叶无孑卧房的大门。
房门陈设,一览无余。
韩策虽然没有去过很多女子的闺房,但是也知道叶无孑的闺房与其他大家闺秀的房间是不一样的。
不论是高官贵女,还是小家碧玉,那些女子卧房必定私密,缱绻,纱帐吊灯,都极尽女子温婉之色,而且房中的屏风更是必不可少的,多直接挡在门前,只有绕过屏风,才能真正看到卧房内部情况。
偏叶无孑的房间,敞亮大方多了。
一进门,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大床,明晃晃地摆在眼前,毫无避讳,存在感十足。
**被褥干净整洁,一丝不苟。从被褥,到纱帐都是淡蓝色的,看上去十分利落舒适,周围也没有多余的装饰。
梳妆台摆在西北角,毫不起眼的位置。一张铜镜,只能容进一张脸。台上的胭脂水粉少的可怜,首饰被单独收在一个盒子里,里面最多的就是发带,各种各样的发带,再就是几根素静淡雅的发簪,都不像是女子会戴的款式。
里面的步摇珠花,寥寥可数。
韩策浅笑,这寒酸样子,哪里像是一个三品指挥使会有的?
这姑娘,得亏自己长得美,即使不施粉黛,素面朝天,也照样让一众庸脂俗粉黯然失色。
他的视线又转而落在靠在墙壁下的屏风,足够宽大,却没有放在该放的位置。
这明显就是扔在一边,怕它碍事。
韩策边摇头失笑,边踱步到床边轻轻坐下,新奇地打量起房间里的角角落落,好像没有见过一般。
的确,他就是没见过。
最后,嘴角的笑意僵住,视线一瞬不瞬地盯在房间的东北角上。
那里,高高挂着一盏……白鹤灯……
思绪一下子被拉回,竞灯会那夜发生的种种……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叶无孑居然还留着这盏灯。
当初,在西域,两人吵过一架。然后叶无孑被气急,将那副画撕了个粉碎,像雪花似的扬的哪里都是。
叶无孑还放话,白鹤灯会还给自己。
他本来以为,依叶无孑的脾气,一定会毁了白鹤灯,没想到……她居然一直留着。
还挂在这样显眼的位置,躺在**,一整晚就能看到……
韩策蓦然觉得胸口有些抽痛,淡淡的悔恨涌上心头,让他无所适从。
静静盯着那盏白鹤灯,红了眼眶,眼睛逐渐模糊。
他从来都知道叶无孑重情,却没想到,会这样重情!
难道,自己从前真的错了?自己就不应该自以为是的推开她,说那些伤她心的话。
但凡叶无孑胸襟小一些,记仇一些,自己与他便再无可能。
而自己恐怕也早就死在清谷镇上的破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