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忠见状,暗暗倒吸了口冷气,得!大人这是又犯恻隐心了!上次这么同情怜惜一个人的时候,还是在清谷镇,将又瞎又哑的阿束公子捡回来……
如今为了陆子州,又是这般。
当真也是造孽……
忽然不受控制地同情瞟了一眼阿束所在的院子,阿束公子难道要失宠了?
叶无孑一阵唏嘘,不经意间注意到孙忠的眼神,马上意识到孙忠的想法,脸色一沉,重重地咳了一声,道:“还不快去?!”
孙忠收回视线,一纵身,跃出了高墙。
叶无孑看孙忠走了,自己也忙了一上午,又累又饿,而自己守在门外,左右也做不了什么,索性直接离开吃午饭去了。
她一个人的午饭,三菜一汤,也已经足够满足自己的胃口了。
吃完了饭就犯困。叶无孑就近在小厅的矮榻上睡着了,一觉醒来,也到了下午。
叶无孑去看了陆子州,他依然在昏睡,气息不稳,不过脸色倒不像之前那样煞白,反而……通红通红的!
那种红,不正常。
叶无孑第一反应是,他发烧了。
赶紧吩咐小厮去唤大夫来。
大夫到来之后,又是一阵手忙脚乱。叶无孑帮不上忙,就躲在一旁看着,由那个小药童给老大夫打下手。
好不容易给陆子州降下温来,大夫又出了一身汗,又给碧溪吩咐了一些注意事项,便满身疲惫地回去休息了。
不过,这么一顿折腾,府中上下虽然没有几个人,但是也传开了。
大家都说,大人对刚刚捡回来的陆公子十分上心,不但找来城中名医特意来为他看诊,还为了给陆公子随时看诊,威逼利诱着让大夫在府中住了下来。
大夫给陆公子看诊治病的时候,大人不是在屋里看着,就是在门外守着,时刻不离。哪怕累了,也是在隔壁的小厅休憩一小会儿,就为了守着陆公子,生怕陆公子有个什么意外。
而府中库房里各种珍稀的药材,大人更是毫不吝啬,不要钱地都给陆公子用上,比如那些千年人参……
叶无孑摸着下巴思忖,嗯,这些话倒是也没错,但是老觉得哪里不对。
听上去好像自己很在意陆子州似的,分明就没有。
她是冤枉的。
人一多就容易口杂,三人成虎。难怪舆论口水也能杀人于无形……
叶无孑之所以不离开此处,一方面是为了注意陆子州,一方面是她还在等孙忠的消息。
既然有人给她做局,她倒不妨应了他们的心思,让他们觉得自己真的很在乎这个新捡回来的男人也好。
做戏也要做的真实一点。
叶无孑就一直呆在这个院子里,晚上到休息的时候也没回自己院子去。
陆子州半夜伤情反复,高烧不退,叶无孑也和大夫一起忙活,折腾了许久,根本就没怎么睡好。
等到第二日,叶无孑终于离开这里,回到自己院子的时候,她看到了伫立在原处,望着自己沉寂无言的阿束。
他身姿挺拔,站立如松,穿着单薄的衣衫,在一棵枯树下,身形显得格外萧索。
他周身上下萦绕着一股低落而悲伤的气息,怎么都无法令人忽视,好像被人抛弃的孩子,落寞极了。
偏倔强要强的很,站在原地,不肯上前一步,谨守着自己的骄傲,不愿让人察觉到他的脆弱。
一阵寒风吹过,阿束单薄的身子打了个寒战,明明冻的发抖,耳朵和下巴都红红的,可就是没有移动一步,定定地望着叶无孑,一副不悲不喜的样子。
叶无孑对一旁的小厮问道:“我记得,阿束公子那里不是一早就吩咐送过去狐裘大氅了吗?怎么还穿的如此单薄?我瞧着,还是单衣,似乎连棉衣都没有穿。”
小厮浑身一抖,牙齿打颤,“小的……小的也不太清楚啊~不过大人吩咐送过去的东西,小的可是尽数都送过去了,半点也不敢贪墨的!”
叶无孑白他一眼,“我知道。”
摇了摇头,还是没出息地走了过去,解下自己的白色毛绒披风给阿束披上,动了动唇,只有简单几个字:“天冷。你身子不好,冻着了,难受。”
没有什么华丽复杂的辞藻,却足够让人心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