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信先生要杀我,除非他知道
庄和初愕然一怔。
除非他知道……什么?
*
萧廷俊原是要在宫里养伤,过了上元节再回府,但在那夜去找千钟闹出好大一番动静之后,昨日一早,由太医又看了伤情,再次确认没有伤及筋骨,就经皇后请旨,把他打发回自己府里休养了。
出宫前,他母后还特意叮嘱了一声,绝不许他在这个关口上去沾惹庄府,否则他自己少不了麻烦,还要再让庄和初雪上加霜。
萧廷俊应下的时候就想过了,只要不让人瞧见他沾惹,那就不算有沾惹。
所以昨夜他就思量好,今日一早递话进宫,就说伤处疼得厉害,不得不卧床静养,不进宫参加上元宫宴了,之后待皇城里对他这张面孔最熟悉的那群人都进了宫,再寻隙溜去庄府探探情况。
想是想得很好。
怎奈一早起来,还没来得及把这告假的话递进宫去,皇后先从宫里差人来送了话,要他今日必得出席上元宫宴,还要若无其事,神采奕奕。
“殿下……您还是听皇后娘娘的话吧。”云升和风临并排蹲在床前,发愁地看着床榻上那滚圆滚圆的一颗被子球。
自把宫中差来的人送走,萧廷俊就一卷被子,成了这副模样。
风临连哄带劝道:“殿下,您别忘了,待过了上元节,您就要入朝了。您多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这会儿朝中那么多双眼睛都看着您,可不能误了大局啊。”
“是啊,”云升接道,“您就别挂念着庄大人了。庄大人对您下杀手的时候,就该料到会有今日——”
云升话音没落,那被子球蓦地一咕噜,从顶上露出馅来。
“我就是在这一处上想不明白。”萧廷俊裹着被子盘坐成一团,红着一双虎目,看向冒在他床沿的两颗脑袋,“先生他究竟为什么要对我下杀手?他明知上元节后我要入朝了,为什么偏要选在这么个时候对我下杀手?”
云升和风临为难地对了个眼色。
要照常理来论,这必定该是因为庄和初不想让他入朝。
可他们也看得一清二楚,这一冬里,萧廷俊能在朝在野搏得些许声望,又能得到一向中立的晋国公府挺身支持,说是庄和初舍了半条命促成的,也不为过。
撇开什么情分什么恩义都不谈,也没人会给自己找这样的麻烦。
何况还撇不开。
他们弄不清庄和初到底是怎么想的,但他们都清楚得很,他们眼下最紧要的差事,就是把这位祖宗从被子里面哄出来,好好更衣进宫去。
“兴许……”云升支吾着猜度道。
“兴许什么?”
云升硬着头皮道:“他、他就那天有空呢。”
“……”
被子球里又多探出一只手,在云升脑门上连敲几下,“还真是春天要来了啊,你们这脑瓜子里的冰眼见着都化出汪洋了!”
风临忙道了声殿下息怒,“云升的意思是说,在庄大人这事上,殿下多思无益。这事虽是冲着殿下来的,但终究是牵连了两国使团,案子查办起来不知有多麻烦。现下是大理寺李少卿接管了这案子,也算是咱们自己人了,您就别担心——”
不待风临说完,萧廷俊已按捺不住,“就是他查我才担心!那李惟昭去岁才登科入仕,满打满算也就当了一年官,就他那个年纪,毛都没长全呢,指望他能查出个什么!”
云升也没按捺住,“他还比您年长几岁呢。”
“……你别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