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个不同寻常法,千钟还等着他细讲,庄和初却已一转目光,伸过手来,捉起她手腕放到自己膝头,按在她脉上。
“出来许久了,有觉着身子不适吗?”
他这问的是什么不适,千钟一听便明白。这两日服过庄和初开的药,昨夜又经庄和初揉过穴位,晨起就再没有那可怕的痛意了。
千钟摇头,“出来走动走动,身上还更舒坦些了。”
“那就好。”
千钟忽有些明白,“大人有事差遣吗?”
庄和初轻叹,“还这件披风,会有一点小麻烦。”
南绥今日为玉皇诞做祈福法事的太平观,是皇城里常年香火鼎盛之地,虽是凡俗里的尘外一隅,本应不拒众生,但每逢有这等官家的安排,不必朝廷下令,观中自觉便会婉谢其他香客。
照观中道长的说法,少凑这种热闹,是修身养心的好事,拦着人不让人凑这种热闹,自然就是莫大的功德了。
是以今日太平观里里外外都森严戒备着,附近街面上行人都比常日少了许多。
庄府的马车凭万喜就着包袱一并送过来的宫中的牌子,才在重重守卫中一路驶进那片渐渐浓重的香火气里。
马车在离着观门远近合宜处停下来,庄和初取了那包袱起身掀开门帘,一步尚未迈出去,身形便微一顿。
千钟跟在庄和初身后,顺着他撩开门帘露出的空隙看出去,第一眼就是满目披甲执刃的羽林卫,再看一眼,便看到了庄和初顿住身形的缘由。
观门附近除了层层叠叠的羽林卫,还有一个人。
那身影她先前只见过一次,但已毕生不会忘记。
庄和初略略转头,朝里低低嘱咐了千钟在马车里稍等片刻,转也将手中包袱交给千钟,才缓步下了马车。
一来二去,那道身影已不疾不徐地走到庄府马车近前了。
庄和初一下马车,不远不近,正能与这人道个礼。
“谢老太医。”
第125章
许是因为拄着拐杖,谢恂微微佝偻着身,一副慈眉善目弯起些来,愈显得和蔼可亲。
“皇上传谕,说庄大人适才入宫伤了些精神,似有些不大好,让老朽今日得空为庄大人摸摸脉。正好这会儿得空,庄大人,方便吗?”
在守卫森严的太平观大门口,吹着过午日斜之后寒意渐深的冷风,任谁看都不是个方便请脉之处。
何况,请脉也不是什么要紧事。
领了旨意便这么急着来堵他,为的必定不是请脉这一桩。
“多劳谢老太医专呈走一趟。”庄和初原地站定着,和气道,“只是,庄某也有件皇差在身,不敢耽搁,还请谢老太医宽谅。”
“听说了,给南绥正使还件披风而已,何劳二人同去?请县主辛苦几步就是了。”谢恂和善地笑笑,微微低眉,放轻些声徐道,“谁借出来的谁去还,不是更方便吗?”
千钟小心翼翼地贴在厚重的车帘后,扒着缝隙往外瞄着。
道观中还在办着玉皇诞的法事,阵阵尘外之音飘出高墙,将谢恂这末了一句遮得只剩点嗡嗡的余响。
便是如此,千钟也能清楚感觉到,随这一句话还生出一股别样的肃杀之气。
千钟正想歪歪脑袋,绕开被庄和初的背影遮挡大半的视线,瞧瞧那道来者不善的身影,忽又听那苍老的声音响起来。
这回扬高了些,听得真切。
“晚些老朽还要赶回太医院,若误了宫里的差事,一把老骨头委实担待不起,还请庄大人悯恤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