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和初也闲话家常似地问了一声,“谢老当真还没有醒吗?”
“没有。”谢宗云也答得漫不经心,“一把老骨头,摔成那样了,还没死,也是命硬。”
庄和初有板有眼地宽慰,“谢统领不必太担心……啊,不必太高兴,依我看着,以谢老的伤情,待个三五日,还是会醒的。”
谢宗云似是半句也不愿在这话题上多待,只闷哼一声,就拐回正题上,“庄大人说吧,找我干什么?”
“有两件不大不小的功绩,赠予谢统领,全做新岁贺礼了。”
隔着两杯热茶袅袅直上的水雾,庄和初都能清楚地看见谢宗云眸光一亮。
这话要是旁人说,谢宗云最多能信三分,可这话从庄和初嘴里说出来,有这套沉甸甸的裕王府侍卫统领公服作保,那便只有十分诱人了。
“您且说来听听。”谢宗云故作静定问。
“第一件,我为金百成挡箭一事,裕王定会着人来探我虚实,与其让别人来扰清静,庄某倒宁愿是谢统领摘下这一功。”
谢宗云略想了想,未置可否,只问:“第二件呢?”
“这第二件,”庄和初朝安静立侍一旁的姜浓望了望,“方才我也正要与姜管家说,谢统领来得正是时候,我便一同说了。”
谢宗云纳闷地朝姜浓看去,正也对上姜浓满心莫名其妙投向他的目光。
既是对姜浓的吩咐,也是赠他的功绩,这能是什么事?
“请谢统领婉转透给裕王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庄和初轻一笑,“庄某要成亲了。”
*
冬日天黑得早,折腾完大朝会的事,萧明宣从宫里回来,天已黑透了。
“怎么样,叫你借着家事的由头去摸摸庄和初的伤情,见着人了吗?”萧明宣在门前一下马,便问向那早早出来迎他的人。
谢宗云低头应了一声。
日间在梅宅,庄和初开口说那第一件赠他的功绩时,谢宗云一时没应声,便是因为裕王原就是让他冲这事去的。
谢宗云一面迎人进府,一面照着这半日里反复润色好的说辞禀道:“人是已经能起身了。不过,卑职借闹事摸上了他的脉,伤得确实不轻,深入肺腑,又在冬日里,极容易叫寒邪侵染,估摸着,也就是捡回个十年阳寿吧。”
萧明宣打马回来,叫冷风扑了一路,面色寒得骇人,便是叫满院通明的灯火映着,冷哼一声,也足以让谢宗云心头颤了一颤。
“算他命大。”
“是是……那等胆敢把手伸到王爷身边的奸诈小人,您慈悲为怀不杀他,天理也不能容他!”
谢宗云嘴上殷勤着,将人一路迎到已备好了热茶的二进厅里,待一众拥簇而来伺候的人退下大半,才迟疑着一转话音,“不过……卑职还发现一件事。”
萧明宣落座捧了茶,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示意他往下说。
“卑职在梅宅无意间发现一张礼单,匆匆一瞥,见着是庄和初的字迹,上面列着有,酒、羊、米、丝绢、雁——”
“雁?”萧明宣刚捧到唇边的茶杯蓦地一顿。
“是。”
正当年关,往来送礼不算什么稀罕,但没有谁家会在年礼中放上这一项。
以庄和初与梅宅的关系,送上一份含有雁的礼单,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萧明宣刚暖过几分的面色蓦地又一凝。
“庄和初这是去提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