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和初手里捧着那沉甸甸凉冰冰的柿子,不禁有些啼笑皆非。
她似乎已经把某件事忘干净了。
“有件事还未来得及与你说。”庄和初越过不痛不痒的提醒,径直道,“裕王已催着宫中敲定了你我的婚期,就在腊月二十八。”
千钟一怔,今日腊月二十三了。
只还有五天了。
千钟也不见有多么惊异,一边拔了柿子蒂,在柿皮上揭开一个口子,一边数着日子思量着道:“您交办的差事,我已经有点眉目了,不过还得斟酌斟酌再跟您计议。这退婚的事,就只能劳您费神了。”
庄和初讶然,“退婚?”
柿皮一破口,熟透的瓤子就迫不及待淌了出来,千钟忙凑上去吸了一口,浓厚的甘甜入喉,眉眼间漫开的笑意比日头下熟透的柿子还要亮堂。
千钟就扬着这道亮堂的笑意道:“怎么方便,您怎么处置就是。我都明白,成亲这事,就是个幌子,您哪能真娶了我呀——”
话音未落,千钟目光越过庄和初的肩头,忽觉明晃晃的日头下蓦然闪出一道刺目的光。
是寒光。
是天光投在锋刃上,折出的凝着杀意的寒光。
自她与庄和初先时绕过的青松怪石间陡然迸出,掩在庄和初身后,无声无息直朝他们杀来!
“大人——”
第44章
与寒光一同闪出的还有一个人。
庄和初还未看见这道锋芒,但早已觉察出这手执锋芒的人。
人比他们更早一步进到这宅子里,一直就掩身在那青松旁的怪石之后,庄和初自连廊拐到此处,也并不是随心任意信步而来。
他循的就是此人的气息。
瓮中之鳖,擒下来不过就是一抬手的事。
但总要先探探清楚,来的是哪一路的人,为的什么而来,才好选择以何种方式去擒。
以及,这样干净的宅子,往后还要好好住人的,无论如何不能沾血。
庄和初有意在那怪石前绕了一绕,石后的人只是将自己掩得更严实了些,屏息闭气,饶是他故作漫不经心地露出几许破绽,将偷袭的机会喂到嘴边,那人也未曾擅动纹丝。
要么,此人本就没有与他交手的打算,要么,就是足够谨慎。
可此人这一出手,将这两个要么一并推翻了。
比起惊愕,庄和初更多的是困惑。
因为此人一动,不必转头去看,庄和初便清楚地觉出,此人无论气息还是身法都有种让人无法忽视的……
别扭。
千钟却觉得有些说不出的熟悉。
不是对这个人熟悉,也不是对这人的路数熟悉,而是这种感觉,这种如芒刺在背一般的不安,好像之前在什么地方体会过。
无论是别扭,还是熟悉,杀来的都是这么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