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真沉的住气。艾斯托拉涅欧都大难临头了还这么不慌不忙。」
「晚饭前总会结束吧?」
「天知道。」阿尔切斯特吐槽说,「他已经很久都没吃过晚饭了。」
「不要让一个黑手党坐在这里看这么久的书啊,尤其还是……」他把书翻了个面,瓮声瓮气地念,「《善恶的彼岸》,弗里德里希·威廉·尼采——」
阿尔切斯特其实能感到阿蒂利奥的目光不时地投向他,在他身上长久地驻足,并不灼人,而是悬浮的,仿佛在回忆或思考些什么。但当他抬起头,望向阿蒂利奥时,阿蒂利奥总是已经收回了视线,埋头工作;或者极少的,他的目光还没来得及收回,阿尔切斯特便会对他展露一个惯常的微笑。
如果是Gin的话,他想,早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把他拖到实验室了。
“您叫我来是为了什么事?”或许是男人的踌躇不前打动了阿尔切斯特,让他不忍再这么无动于衷下去。他合上书,开口了。
闻言,阿蒂利奥终于抬起头,目光第一次毫无遮掩地对上阿尔切斯特,他唯一的孩子。
那双美丽的绿色眼睛正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一如他那早早抛弃他们父子而去的母亲:坦然,专注,聚精会神。在这样如出一辙的目光里,阿蒂利奥罕见地感到一丝怯懦,恍惚间他仿佛仍置身于八年前的美国,与希尔维亚一起,度过着无忧无虑的时光。
男孩的名字在嘴边几经辗转,最后他说出口的,却是那个更狡猾的选项。
“Alo。”阿蒂利奥低声道。
这个属于父子间的亲昵称呼,在男人亲自为阿尔切斯特举办入会仪式后,越来越少地被提及。此时将它说出口,阿蒂利奥不确定自己是否带有些许缅怀,抑或单纯地在乞求原谅,哪怕他向来是二者间掌控一切的那个。他不禁为此羞愧。
是的,阿蒂利奥不为自己即将宣布的判决羞愧,却因自己利用了这份亲情羞愧难当。
然而这并没有动摇男人的决心。他对自己追寻之物的正确性深信不疑,因而也认为所行之事的正当性顺理成章了。一如他对待别人那样,阿蒂利奥迅速克服了自己内心的软弱,以惯常沉稳、冷静的语气说:
“艾斯托拉涅欧家族正经历着前所未有的磨难。我们的据点接二连三地遭到破环,很多兄弟在冲突中丧生。”
“Alcest,我需要你负担起身为继承者的责任。”
阿尔切斯特直视着他,不避不闪:
“您的意志就是我的意志;如果您要为艾斯托拉涅欧为赴汤蹈火,那么我也将在所不辞。”
阿蒂利奥只是移开目光,转而问:
“你对「附身弹」了解多少?”
“是我们家族独有的特殊弹,只要得到他人的鲜血,使用者就可以夺取任何人的身体。”男孩沉默半晌,而后交出记忆中的回答。
“没错。但附身术远不止于此。”阿蒂利奥缓缓说,“我们家族有一个代代相传之物——艾斯托拉涅欧的戒指。”
雨似乎下得更大了。
“先辈们很早就发现她蕴含着伟力,一代又一代,孜孜不倦地研究着她的力量。”
“研究一直无果,直到我的父亲,也就是你的祖父,发现了使用她的方法。”
阿蒂利奥直起身来,走向一旁的书柜。
“以戒指为媒介,我们能够施展「附身」的咒法。”
“「附身弹」应运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