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想跪下来求你,能歇一会吗?”
“万一项燕要是折返,我们得随时准备作战。”李世民还在马上眺望。
“不是有蒙恬将军吗?”李信苦不堪言。
“如果蒙恬也是这么想的呢?那就有可乘之机了。”李世民并不放松。
“……好吧。”李信努力站起来,陪他一起警戒,“不知道涡阳那边怎么样了?”
李世民抬头看天,试着吹响了竹哨。这几日,每天他都要吹几回,有时鹞鹰离得近,听到哨声就会及时降落。
也有时,在陌生的地方飞出去太远,它就得很小心地寻觅秦军的踪迹,转悠几圈,确定没危险了,才悄咪咪找机会落到附近的树上,逐步接近。
它生来就乖觉警惕,聪明而通人性,才能这样长长久久地活在咸阳宫,也才能被李世民带到战场上。
它甚至认得旗帜,认得这几位它常见的将领,认得它飞过的路线。
竹哨清脆悠长,不同于战鼓的热烈激昂,更像一曲悦耳的小调。
“我怎么感觉这是《蒹葭》的调子?”李信嘟囔。
“这都听得出来?”李世民眉开眼笑。
“还真是啊。”李信叹道,“真有闲情,这个时候还能吹起‘蒹葭苍苍’。”
“很应景。”王离小声接了一句,“真的‘白露为霜’了。”
“可惜没有伊人,只有伊鸟。”李信远远地看到了一个黑点,越来越清晰,惊叹不已,“它也真够厉害的,寿春到涡阳来回六百里,竟然能充当信使。”
“不然我带它干什么呢?图它好看吗?”李世民一伸胳膊,鹞鹰就滑翔下来,敏锐地算好距离和角度,不偏不倚,正落到他手臂上。
爪子上面的小腿处,细致地绑了一个小小的竹筒,里面用蜡封口,防止有人提前拆开。
一小团丝绢展开抻平,正是李牧的手书。
“好消息,涡阳到手了。”李世民心花怒放,抱着鹞鹰亲了它一口,一边给它梳毛,一边拿肉干给它吃。
青云对这干巴巴不知道放了几个月的肉不屑一顾,它更乐意吃新鲜的,但看在主人可亲的份上,勉强叼了一根撕扯着玩。
“太子真是深谋远虑。”李信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脚。
“嗯?明明是李牧的功劳,怎么夸起我来了?”李世民侧目。
“若非太子远谋,李牧将军哪能为秦所用,这涡阳又哪那么容易回到我们手里呢?”李信说完,悄声道,“我这次算不算功过相抵?回去之后,王上会不会责怪我轻忽大意,丢了涡阳?”
“不会。”李世民果断道,“战场之上,发生什么都有可能。谁还能一点失误都没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