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若是真的让楚军离开河边,更会让人忍不住浮想联翩,夸大死者的数量,想象到底是在何处被杀的,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不是李信动的手,那是谁?”项燕只一心思考这个,“蒙恬的军队赶过来了吗?还是说,除了这两支军队以外,秦军还藏了第三支?如果有,会是谁?王翦?不,这不像王翦的作风……”
楚军找了一个时辰,无果,除了看到更多自己人的尸体在水里漂,什么也没找到。
天色却渐渐暗了下来,初冬的夜晚总是比夏日要来得早得多。
“就地休息,注意换防,严加戒备。”
项燕提防着秦军来袭,提防了一整夜,眼里都出现红血丝了,秦军始终没有出现。
这实在是不符合他对李信的了解,这个人什么时候这么沉得住气,简直像脱胎换骨了一样?
这个时候,被动的就成了楚军。原本稳稳当当的咬尾巴行动,变成了自个团团转。
“调转方向,回涡阳。”项燕权衡再三,下令道。
事已至此,不如先回涡阳,继续断秦军后路。没有后勤粮草,秦军走不远,也没法走,他们必然要回师救援,到时候自然就能守株待兔了。
夜半三更时,楚军来到了涡阳。
涡阳并不是楚国的都城,它的防御措施也不如都城牢固和复杂,护城河不够宽,浮桥也没有什么机械升降的机巧,纯粹就是一条可以快速拆除的木板桥罢了。
项燕还是很谨慎的,他先派几人小队过桥去交涉,确定涡阳还在楚军手里,才慢慢地、一列一列地令人通过。
因为楚军人多,这个过桥的过程难免过于缓慢,涡阳那边就增设了一些船只,载着楚军过河。
项燕应允下来,依然派人严加警戒,耳听六路,眼观八方。
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就这样枯燥又无聊地划着船,过着桥,好几个时辰后,忙碌一天一夜的楚军都人困马乏,提不起精神来了,天也快亮了。
“怎么又生雾?”项伯抱怨,“今冬的雾气也太多了。”
项燕没心情接他幼稚的话,他心底那种不安宁的跳动感,紧绷到现在了,明明周围一切都正常,他就是觉得危机四伏。
“将军,你也进城休息吧,反正秦军跑不了,你这样一直熬,神灵也熬不住。”项伯劝道。
秦军是跑不了,但秦军影都没了,他怎么睡得着?做梦都得梦到秦军像鬼魅一样突然冒出来,杀他个措手不及。
“不了,你……”
项燕的话没有说完。
他的话没机会说完了。
有战鼓的声音,通天彻地,响彻涡阳内外。轰隆隆、轰隆隆,那是总攻发起的指挥擂鼓,在薄雾飘荡间震动所有人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