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也没能说完,就被丢入了洪水。
可洪水并未停歇,它们变得更浑浊了,咆哮着升腾,比千军万马还要令人惊惧。不害怕千军万马的勇士也许是有的,但不害怕洪水的,恐怕没几个。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王保保,兵败逃亡的时候,只抱着一根木头就能渡过黄河。
那可是黄河!
洪水里的尸体越多,开口求生的蝼蚁就越多。
杀得尽吗?杀不尽。
求生的意志是永远杀不尽的。
暴雨下了整整两天,第二天的晚上,蝼蚁们逆着洪水,齐心协力撞开了这曾经坚不可摧的大梁城门。
任何城门,从内部打开,总要相对容易些。
他们欢呼着,却又忍不住泪流满面。
大梁城破,秦军投下了救生的木筏与船只,统计存活的人数及身份。
魏王增死于暴风雨夜,其子假继位投降。
洪水仍未停歇,大梁至少还要在汛期泡上两个月,两个月之后,那些侥幸逃生的魏人,也许还会回来,也许再也回不来了。
正当全天下的焦点都落在这场人为的洪水当中的时候,楚国夺位的政变正进行得如火如荼。
负刍先杀其兄熊犹,再杀太后李嫣,尽灭令尹兼国舅李园一家,杀得人头滚滚,踩着熊犹的血,踏上王位。
秦国一边遣使谴责负刍杀兄上位,一边火速召开朝会,准备攻楚。
“魏国的战事还未结束,贸然攻楚是否仓促?”御史大夫略有疑问。
但奇怪的是,精通战事的太子、熟谙兵法的国尉、负责委积的治粟内史和少府,都不发一言。
嗯?什么情况?难道他说的不对?冯去疾疑惑极了。但有些话必须得说,不然他不是尸位素餐吗?
“再仓促,还能比楚王易主更仓促?”秦王反问道,“如此良机,不夺个十几城,岂不浪费?”
“王上是想夺城?”冯去疾有点糊涂了,“这几年打的仗,不都是奔着灭国去的吗?”
“楚国的疆域比我秦国更大,若要灭国,也得先下几座城池,一步步来,寡人不着急。”秦王淡定道。
要是真不着急,就不会这时候开会了,不少臣子暗自嘀咕。
秦王凝神道:“楚国,素来是我秦国大患。昭襄王在世时,武安君白起曾率军攻楚,大破楚军,攻陷楚都鄢郢,逼迫楚王迁都两次,然从鄢郢到陈,又从陈到寿春,楚国始终未灭。寡人每每思之,便辗转反侧。今日便想问诸位将军,若要灭楚,当需多少兵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