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我珍藏了一坛十年的美酒,一直没舍得喝。你务必平安回来,与我共饮。”
庞煖再三叮嘱,李牧不厌其烦,再三许诺:“将军放心,我一定平安归来。”
天光仍未亮,李牧整装上马,带着云中的将士,融入了沉沉的夜色里。
月色很朦胧,像近视八百度加高度散光看过去一样,万事万物都笼罩了一层薄雾似的滤镜。
李牧急速赶至原阳北方七八十里的地方,截断了胡人回去的路线。赵军训练有素地散开,像包饺子似的,把这几千胡人绞杀。
一小股胡人冲开相对薄弱的那一点,撕开一个口子,仓皇逃窜。
“将军,我们追吗?”
“叫客卿。”李牧冷眼看着那股幸存者。
“客卿,我们追吗?”
“可能有埋伏。胡人围猎,惯用这个伎俩,以轻易的胜利迷惑敌人,诱敌深入,引入他们的包围圈里。”
“哦,那我们追吗?”
李牧侧首看他,竟仿佛赵奢在看赵括,顿了顿,司空见惯地简短下令:“追。这可是个大猎物。”
他放百骑为斥候,从不同的方向往阴山而去,同时以步卒扮作牧民暗中接近胡人部落,仔细侦查。令五万长枪步盾卒和两万骑兵左右分兵,迂回向北,绕两个大大的半圆插到胡人老巢,直捣黄龙。
而自己则率轻骑五千,佯装中计,追着那逃亡的小股胡人,从凌晨追到下午,“不慎”踏入一段河谷。
匈奴伏兵以逸待劳,呼喝而出,从高处射箭雨而下,顷刻之间人仰马翻,血流成河。
李牧“惊慌失措”,匆忙率轻骑撤退,匈奴不依不饶,倾巢而出,层层压进,逐渐缩小包围圈,将这五千赵军围困在河谷,弓箭封锁,弯刀收割,双方厮杀得颇为惨烈。
然出乎匈奴意料的是,赵军迅速收拢成三角形,反守为攻,气势高昂地瞄准谷口的位置,势如破竹,试图突围。
匈奴自然不会放他们走,大军全部压上,内层与外层的主力每隔一两个时辰就轮换一圈,不停消耗赵军体力,主打一个人多势众和车轮战。
战至第二日黄昏,赵军死伤过半,胡兵的折损也不少,但因人多,却看不出数量具体少了多少,环顾四周,黑压压的全是左衽毛领的胡人,不知有几个部族,也不知到底有几万,占据地形的优势,将赵军的反击空间缩得越来越小。
“李牧将军,真是久违了。”匈奴的头领说着北地的赵语,长笑道,“上次见到将军,还是十五年前呢。”
“阁下哪位?”李牧八风不动,凝声而问。
“我?将军不认识我,我可认识将军,十五年前我父祖皆丧于你手。这个仇我足足记了十五年!”
“死在我手里的匈奴多了去了,你算老几?”李牧冷笑,故意激怒他。
“我是挛鞮氏的头曼,阴山与河南地(河套平原)如今都是我的地盘。想不到吧,李牧?你也有落在我手里的一天。”
“这么说,你现在是胡人的首领?”李牧带着奇异的温和,上下打量他,“好生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