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并非人人如此。”夏无且斟酌着,“长得快些、爱跑爱跳的,疼的可能便大些。通常像这样,舒筋揉骨即可。”
专业的医丞演示了一下,给抽筋的孩子揉一揉,捋一捋,几个动作下去,那失控痉挛的小腿就乖巧不动了,孩子也不哼唧了,安安稳稳地接着睡。
“不必用药吗?”
“最好不要。”夏无且摇头,“若是再痛,依然以按骨揉穴为主,辅之针灸,热敷,汤浴……汤浴里可放艾叶苦参川芎生姜……”
他一边交代医嘱,一边细细地写下来,“多吃些羊乳骨汤,巳时初沐朝辉,晒晒太阳,再补一补……”
他念念叨叨地说完,嬴政默不作声地听着,心道:这孩子平常不就是这么过的吗?还补得不够多?巳时早就下朝且用完朝食往太学跑了……
——那看来可以调整一下太学的授业,把所有巳时初的时间段,都调成在室外活动。但是这样一来,又有了新的问题。
“太子好动,可要限制他骑射?”
“这……不能不动,也不能不歇,凡事要有度,过犹不及。”医丞想了想,给了个标准答案。
他的答案是标准了,嬴政却犯难了。
养孩子怎么这么烦?好不容易孩子大了点,刚准备分殿睡,就冒出个新问题来。
这孩子不会是故意的吧?
烦死了。
也许是他的怨气快凝固了,医丞连忙安慰:“王上不必担心,这是很寻常的小问题,即便不理会,也无妨的。”
话虽如此,嬴政若是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总不能把孩子丢这儿不管。
谁能确定这孩子后半夜不会疼醒,翻来覆去睡不着呢?
“这样的状况,会持续多久?”
“这……臣无法做答。兴许日后都不会再有,也兴许,明夜还会再犯,一年两年的,都难以预测。”
夏无且老老实实地说着让嬴政眼前一黑的事实。
养孩子就是这样的,当你想享受他带来的亲昵欢乐时,就得忍受这样细碎且永无止境的折磨。俪鎶
天知道这孩子因为腿疼而哼唧,他听到了心里有多烦躁,比他自己腿疼都要烦躁一万倍。
嬴政沉默得太久,夏无且都有点忐忑了,建议道:“太子身边本就有人守夜,若有异状,自有太医过来,王上真的不必忧虑。”
这句话他好像已经重复好几遍了,但显然,秦王的眉头并没有松开。
“寡人明白,夏卿去歇息吧。”
“那臣便退下了,王上若有需要,可随时去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