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也不像。”韩非坚持。
“就因为我爱琢磨吃的?”李世民不是很服。
“因……因你想动秦法。秦之强,根……根在于商君法,你一动,则秦分……分崩离析。”
“我不动,秦才会崩。”李世民认真地凝视着他,“师兄真的以为,靠着你那一套法术势加一个牢牢抓住所有权力的霸道君王,就能造就一个前所未有的强国吗?”
“为……为何不能?”
“百姓呢?你们法家的眼里,从来没有百姓吗?”李世民反问。
“君上之……之于民也,有……有难则用其死,安平则……尽其力。[2]”韩非平静道,“黔首逐利,闲而生乱,不严刑不……不足以使……使其畏惧而安分。”
“那师兄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也是普通百姓呢?”李世民反问,“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地里的农活本就十分辛苦,吃不饱穿不暖,一家拿不出一件体面的衣裳。耕田不一定有牛,兴许要花钱租借,农具简陋陈旧,忙碌一年的收成,一半都要交田赋。除此之外,还有户赋口赋劳役兵役……若是再遇上水灾旱灾病灾兵灾……日子怎么过得下去?”
韩非用一种很古怪的目光看着秦国的小太子,看了很久,匪夷所思道:“然,我非黔首,你亦不是。”
“如此说来,亡国的苦痛,公子与黔首,会有所不同吗?”李世民不经意间捅了他一刀。
韩非抿着唇,依然固执己见,却不得不沉默下来。
“如果不管在哪个国家,哪位君主手下,都过得一样苦,那是哪国人又有什么区别呢?”李世民神色淡淡,“真正难过的,说不定只有师兄你这样的公室吧?”
韩非面色一沉,怒道:“太子是来羞辱我的吗?”
“咦?师兄你能说长句了诶?”李世民惊奇道,“你口吃不会是心病吧?”
“若是如此,请出去!非不受此辱!”韩非更怒,脸都气红了。
“韩国都要被灭了,师兄还在乎这点辱吗?”
“出去!!”
“我就不走,师兄你能拿我怎么样?”李世民挑衅道,“云阳狱可是我们秦国地盘,师兄确定要在这种地方跟我动手吗?”
韩非气得想动手,但看了一眼桌案,笔墨纸砚没舍得动,也没有竹简给他用来砸人,烛台……烛台就算了,把太子砸出事来秦王岂能放过韩国?
——突然有点怀念身边随时有竹简的日子。
他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一瞬间诡异地和荀子同步,拿起白瓷盘——盘子上的甑糕,向口无遮拦的孩子扔过去。
李世民敏锐地注意到了韩非犹豫考量的一瞬间,笑容加深,轻而易举地接住了这法家大佬的“暗器”。
这么明显,还这么慢,干脆叫“明器”算了。
“师兄你动作好慢哦,扔个东西都扔不准,秦国灭韩的时候你能做什么呢?眼睁睁看着韩国灭亡?”
出手太快太准的小太子,抓着甑糕吃得津津有味,煞有介事:“不可以浪费粮食哦,这样是不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