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有法子周全?”荀子低首相问他的小弟子。
“先生是问韩非师兄,还是问我想动一动律法的事?”李世民淡然自若。
“你都有成算吗?”荀子微微而笑。
“谈不上有十成把握,律法的事这次不过是恰逢其会,成很好,不成也罢,以后我有的是机会。但能不能保一下韩非师兄,不是看我,是看他自己。”李世民道,“正如当年的屈原,他不是死在秦国手里,而是死于他自己的心。”
浮丘伯低声杠了一句:“若不是秦国攻楚,你们武安君白起打得楚国郢都沦陷,被迫迁都,丧失大片土地,国将不国,屈原也不会心灰意冷,投江自尽吧?”
荀子欲言又止,显然觉得这个话说得有点不太合适,结果李世民接了一句:“那韩非师兄至少要再多活几年,等韩国全部沦陷再说吧。现在还早呢。”
浮丘伯豁然开朗:“这个思路不错,下次我就这么跟他说。他要是不能亲眼看到韩国被秦国占领,那他连屈原都不如。”
荀子忽然觉得纸张替代了竹简也有不好的地方,比如现在他手里就没有趁手的木牍,好“教育”一下这两个混说的弟子。——从前为了方便随时记录文字,他都是随身携带毛笔和木牍的。
“国破家亡,死生大事,不可玩笑。”他严肃道。
浮丘伯和李世民纷纷闭口应是,表面都听话得不得了。实际上肯定没有这么乖,荀子也知道。
老人家忍不住反思了一下,难道是他对学生太放纵了,怎么一个个都主意那么多呢?
唉,算了,他都一大把年纪了,只希望有生之年别看到弟子死在自己面前,别白发人送黑发人就好。
“先生放心,一切有我呢。”李世民向他一笑,自信满满道,“我虽决定不了韩非师兄的生死,但好歹能干涉一下。”
小太子跟着荀子他们去太学那边转悠了一圈,又跟着他们去李斯家蹭了顿饭。
李斯不在家,但这不重要,除了他以外的众人聚在一起用哺食,李世民玩到快黄昏时,才施施然离开。
“我去送他。”赤松子用竹签剔着牙,趿拉着木屐,懒懒散散地拍拍肚子,朝浮丘伯抬了抬下巴。
“慢走。”
他们慢悠悠地向外走着,李世民随口问道:“老师见到韩非了吗?”
“见到了。”
“如何?”
“命苦。”赤松子摇摇头,“就像被拍上岸的鱼,渴死或晒死,恐怕只是时间问题。”
李世民的心一沉:“他的命能改吗?”
“那得看你。”
“我?”李世民停下脚步。
“你就是天命。”赤松子笃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