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轻轻竖起食指,放于唇前,示意他噤声,他就真的收声了。
“我父母俱在,家中和睦,你不必担心。”无忧没有怪他异想天开,只是清晰地表达着自己的处境,甚至还补了一句,“况且,宫里若真有那么好,你怎么天天往外跑?”
“外面更自在嘛。”李世民把最近发生的事乱七八糟地都告诉她了,然后问道,“你呢?”
“我?”无忧把他一股脑塞过来的大量信息——一大半都跟王上和秦国有关,整理消化了一下,存在自己内存里,慢条斯理地回忆总结道,“我没有你这么热闹,我这两三年,只做了一件事。”
“什么事?”他忙道。
“我在长大。”她一本正经地回答。
“哈哈……这算一件事吗?这个不算,你再想一个。”
“读书写字。”无忧真的顺着他的话,又想了一个。
“这个也不能算吧,大家都要读书写字的呀。”李世民随口抱怨,“说到这个,有了纸以后,各家的学说好像都传播得更快了。韩非的文章应该也传入咸阳了,只要阿父看到,肯定喜欢得不得了。等我默完《商君书》,可能就要跳过其他的法家典籍,去背韩非的了……”
“与你而言,不算难事吧?”
“难倒是不难,但好耽误时间的,而且许多观点,我都不赞成。”
“日后你去变法就是了。”无忧从容道,“现下还是尽量不要和王上起冲突。”
“有些冲突,迟早要起的,宜早不宜迟。”
“我怕你们父子生嫌隙。”
“那倒不会。我们关系可好了。”他歪坐着,注视着一朵紫藤花飘飘悠悠地落在她头顶。
无忧刚抬起手,那朵紫藤花就被他摘了下来。
“好香。”
要是再大几岁,别人说这话,或者她可能会想得多一点,但是李世民的话,她确定他是在夸紫藤花。
因为——
“可以吃吗?”他跃跃欲试。
“兴许不能,等问过了医者再说。”她太了解他了。“我让人剪一些给……”
“不用,我会爬树。”
无忧的话都还没说完,面前的人已经蹿到了树上。
对,就是这么快。哪怕你一直盯着他看,都不知道是哪一次眨眼的时候,他就动了。
他也不管自己的身份合不合适,起步一个跳跃,灵敏得像只狸猫,踩着槐树根部的分叉口,噌噌往上蹿,随意地站在树干上,卷起袖子,信手勾起一串缠绕在槐树上的紫藤花,就要往下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