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击打着车窗,外面冷风四起,车内屏息般的沉静。
萧远躺在副驾,双手枕在脑后,长腿交叉搁在中控台上,眼眸倏然一睁,视线瞥过驾驶一侧,透过挡风玻璃望去。
前面停着沈之简的车,萧远两腿上下一换,懒懒出声道,“我说慕以深,你真以为自己是铁打的,依我看他今天是不会回去了,你就趁这几个小时好好休息下,别到时候找着了温心,你却倒下了。”
连着十几天,他和慕以深分头几乎翻过整个嘉市,又跟踪沈之简多次,他除了在医院就是回沈宅,完全找不到任何有关温心的踪迹。
直到今天,得知沈之简**山,萧远跟着慕以深过来,才恍然断悟出温心肯定被他藏在这,因为当年那场事故就发生在这山头,加上慕以深从泞市回来后,叶天墨意外找上了他们,按着沈亦诺出国前留下的那句话,他们都来过的地方,在嘉市里只有这潮山了。
白天他们已向山里的住户打听过,一无所获,得到的唯一消息是,沈之简只是到这来义诊,想来他们这次又白跑了。
驾驶座上的慕以深低着头,长睫微垂,车顶的灯光洒在他脸上,睫毛投出暗影蔓延到高挺的鼻梁,迷人而压抑,睫影下,漆黑的眸中红丝遍布,眼窝较以往深邃几分,脸庞轮廓愈发清晰分明,线条冷硬的下颚青渣隐现。
他肩背微佝,整个人看上去疲惫不堪,眸光却熠亮专注,凝视着手上的照片。
萧远见他沉默,收了脚,起身凑到他身侧,看到照片,讥讽似地笑道,“这都看了十几天你还没看腻?不过,慕以深,你倒挺有能耐的,居然还能搞到温心大学的照片来找人。”
萧远说着,躺回座椅,抬起二郎腿,闭上眼睛,嘴巴不停地絮叨,“你那天去泞市干什么了,温心又没死,你跑到她墓地去做什么?还去了景大……”他稍顿,眼皮蓦地一掀,枕着手臂的头转过来,问道,“你那晚撞了车,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慕以深不置可否,收起照片,视线投向窗外,雨水冲刷着车窗玻璃,清晰映着他如暮的眼睛,眸里沉郁浮现。
他那天去了泞市,收集了有关她的一切信息,不过又怎样,此时此刻,她人终不在他身边,一天找不到她,心中对她的思念滋长得愈加疯狂,刺骨蚀心。
萧远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以为他默认了,顿时睡意全无,侧过身,调了睡姿,手支撑起脑袋,问得有些急,“以深,你真想起了?和她有关的一切,你全都想起了?”
慕以深直视着前面,眉峰倏然缩紧,冷然出声,“你给我坐好了。”
萧远一惊,起身,隔着雨幕,看到前方的车辆亮起了尾灯,附着水光,有些刺眼。
他挡了挡眼睛,说,“他今晚不是住下来了吗,难道有情况?”
萧远刚问出口,沈之简的车子已调转车头,与他们的车子擦身而过,车速很快。
慕以深隔着窗户看清了里面的沈之简,向左猛地打过方向盘,跟上去。
萧远没坐稳,整个人瞬息重重仰头倒在座椅上,耳边轰鸣,混杂着汽车的发动机声。
“靠,慕以深,你想撞死劳资吗?”萧远紧抓住门把手,后脑发疼。
慕以深置若罔闻,所有思绪齐聚在冷暗的眸里,目光如黑夜里蓄势待发的猛兽,紧盯着驶下山的车子,踩油门的脚加深了几分。
半夜,温心被肚子闹醒,下腹又开始隐隐作痛,她睁开眼,抚上额头,手心湿汗涔涔。
突然,门外隐约传来急促凌乱的脚步声伴随着熟悉的声音,“温心,温心……”
温心恍惚一惊。
“先生,你私闯民宅,再不下去,我报警了。”是詹嫂的声音。
“给我让开。”
温心惊醒,当即掀了被子下床,黑暗中,双腿触地一软,摔倒在地毯上,一阵头晕目眩,额头溢出汗珠,脸庞渐渐失了血色,腹下绞痛得更加厉害了,她咬了咬唇,双手撑起身子。
“把门给我打开。”
门外,詹嫂死守着门,望着眼前气势汹汹的男人,浑身湿透,却带着一身的戾气,他身后跟了不少人,而别墅内的几个保镖已被他们撂倒在脚下。
他突然上前一步,毫不留情地将詹嫂推至一边,转了门把,见丝毫没有反应,直接踹上门。
“没用的,这门没有钥匙根本打不开。”一直跟在詹嫂身边的小河,胆子小,受不住踢门的动静,脱口而出。
“你们就是这样对待她的?”他回头,脸色阴沉骇人。
“给我搜。”他又朝身后的人下令,同时一脚狠力踢在门上。
房内,温心捂着肚子,惹痛爬了起来,背后冷汗一片,她跑到门前,隔着震动的门缝传出薄弱的气息,“叶大哥,是你吗?”
门外,叶天墨浑身一震。
“叶总。”有人递过来钥匙。
叶天墨当即接过,转进钥匙的手明显在抖,门一打开,纤细的手立马抓上了他的胳膊,声音几不可闻,“叶大哥……送我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