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以深一时怔愣,不由收紧了握在她腰上的手。
她腰腹吃痛,没有出声,她知道他肯定是有感觉的。
两人沉默半晌,温心坐了起来,能感应到那簇始终投在自己身上幽亮灼人的目光,她眸里闪过一抹别有深味的精光,表面未动声色,语气平平,“慕以深,我冷,我要你抱我。”
慕以深没有半点诧异,听她两次连名带姓地叫他的名字,他听着很顺耳,又觉得理所应当。
他支起上半身靠在墙上,不动分毫,薄唇微微噙起深笑,伸手向她下了命令,嗓音低哑微沉,“过来。”
温心原以为他会拒绝,暗自惊喜了一把,已经适应了黑暗的她凭着直觉,向他挪了过去,触到他的手,被他反手一握纳入怀里,她整个身子蜷缩在他臂弯里,手心贴着他的胸膛,颤了颤。
她说的那句冷是真的,湿透的衣物还未全干,贴着身子,着实有些不舒服。
“慕以深,她……是不是已经死了?”半晌,温心开了口,密闭的空间里,湿冷交迫,死气沉沉,压根听不到外头的动静,也一直没有再听到那女人的声音,想起刚才的震动,她恐怕凶多吉少。
“或许吧。”慕以深说得轻描淡写,天灾面前,人生死不过转瞬之间。
温心攀上他的脖子搂紧,挑开话题,“慕以深,你说我们会出得去吗?”
“会。”他答得更简单了,温热的嘴唇似有似无地贴着她的额头,唇间逸出来的热息拂过她的长睫。
温心抬头望向他,两人的脸距离很近,他突然低了头,她看清了他深邃幽静的黑眸,他眸里似有波涛暗动,沉浸在暗影下的脸庞,线条清冷俊毅。
她顿了数秒,手摸上他的脸,还是凉凉的,凭着记忆,她一一轻抚过他深邃的五官轮廓,剑眉冷目,英挺鼻梁,薄毅的凉唇,手感熟悉透彻。
最后,她的手停留在他下颚处,摩挲厮磨,她突然皱了皱眉,无意般地脱口叹息道,“慕以深,你瘦了。”
他明显一震,她感觉到了,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歪头靠在他肩上,眉眼微弯,抿唇浅笑,牵过他的右手,他的手还包着纱布,她没问他是怎么伤的,只十指交握,岔开话题,“慕以深,跟我讲讲你的故事吧。”
“你想听什么?”他敛起复杂的思绪,灼灼的目光望着她的一举一动,淡淡的嗓音透出不易察觉的探究。
“随便,说说你小时候的……”
“难道你只对小时候的我感兴趣?”他忽而轻笑打断她,皮笑肉不笑。
温心心里咯噔一下,他话里有话,明显是看穿了她的醉翁之意,她只不过是随便找了个借口,她真正的目的是想知道他这三年是怎么过来的。
慕以深收起逗她的心思,恢复以往的深沉性子,在她面前毫不避讳地淡然吐字,“三年前,我在医院足足躺了三个月,醒来后,对什么都一无所知,就连看这个世界都是空白的,包括自己的亲人,朋友,我竟一个都不认识。医生告诉我只是失了全部的记忆,什么都不记得了,但好在没有影响到智力。你知道医生当初这样说,我心里是什么感受吗?”他忽而问道,黯沉的眸光凝着她,随即轻笑,“我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到了白痴,这种感觉真的无力,糟糕透顶。后来,我花了一年半的时间,用了整整一年半的时间去重新记住他们,记住我到底是谁。”
然而他总感觉有些事还是被他彻底遗忘了,不经人提起,他永远无从知晓,他的人生就像重来了一次,又好像被人刻意安排过。
记住,不是记起,如果没有人去刻意提醒,告诉他,他是不是真的没法记起她,看来他真的把她忘得很彻底。
温心五内翻起一股灼烧浓烈的酸涩,无法去想像他当时伤得有多重,想起当初躺在重症监护室的他,她记得他被下了多次病危书,想到这,温心眼里隐退的**无法控制地涌了出来,她索性不忍了,在他面前毫不掩饰地放纵抽噎出来,哭腔带出丝丝狼狈。
她两次毫不避讳的痛哭都能瞬间扰乱他的心,又令他措手不及。
须臾,慕以深放开她,握住她的双肩,拧起眉,摄着她的眸光透出一丝不悦,“你哭什么,你在同情我?”他只找到了这一个她哭的理由。
温心听了,突然想笑,好在她憋忍住了,同情,她在心疼他,他看不出来吗。
她抹了下眼泪,没有计较,动起了歪心思,面色恢复淡定从容,“慕以深,你是不是喜欢我?”
他一下怔愣住,眉心蹙得更深了,捏紧了她的肩头,幽沉的眸光盯着她,抿唇不语。
温心直视着他的深沉目光,猜不出他眸里的答案,内心泛起了捉急,她捧住他的脸,飞速往他唇上啄了一口,眸光含笑,娇嗔的语气挟带着浓浓的威逼利诱,“你说话啊,你是不是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