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怀义浑身僵硬,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只有牙齿在不受控制地打颤。
张玄清缓缓迈步,走进庙內。他步伐平稳,白衣在昏黄的光线下纤尘不染,与这破败的环境格格不入。他走到张怀义面前数步之外,停下脚步,目光平静地落在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师兄身上。
那目光,没有仇恨,没有愤怒,甚至没有厌恶,只有一种审视物品般的、绝对的冰冷与漠然。
“师。。。。。。。。师弟。。。。。。。。”张怀义用尽全身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这两个字,声音嘶哑乾涩,充满了恐惧。
张玄清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著他,仿佛在等待他的下文。
巨大的压力几乎让张怀义崩溃!他猛地扑倒在地,不顾地上的尘土,朝著张玄清的方向磕头如捣蒜,涕泪横流,嘶声哀求道:
“玄清师弟!饶命!饶命啊!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当年结义,是我鬼迷心窍!是我对不起师门!对不起师父!对不起你和晋中!”
“但。。。。。。。。但求你看在我们同门一场,看在往日情分上,高抬贵手!放过。。。。。。。。放过剩下的人吧!他们。。。。。。。。他们也是被逼无奈啊!”
“杀戮。。。。。。。。杀戮已经够多了!流了太多的血了!停手吧,师弟!再杀下去,有伤天和啊!”
他语无伦次,將心中排练了无数遍的哀求之词一股脑地倒了出来,声音悽厉,充满了卑微的乞怜。
张玄清静静地听著,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直到张怀义哭喊得声嘶力竭,无力地瘫软在地,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字字如冰锥,狠狠刺入张怀义的心臟:
“同门情分?往日情谊?”
他重复了一遍这两个词,语气中带著一丝极淡的、却冰冷刺骨的嘲讽。
“张怀义,”他直呼其名,不再以师兄相称,“你可知,你们三十六人当日结义,歃血为盟时,可曾想过『同门情分?可曾想过师门清誉?可曾想过,此举会掀起何等滔天巨浪?”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看到了那场引发无数血案的结义场景。
“崑崙剑派,千年基业,满门上下,鸡犬不留。”
“流云剑派,江南大派,血流成河,化为焦土。”
“郑子布,身死道消,师门覆灭,断魂崖上尸骨无存。”
“风天养,修为被废,形同朽木,生不如死。”
“端木瑛,墮入魔道,褻瀆生命,形神俱灭。”
“周圣,奇门覆灭,道消身殞。”
“还有无数因覬覦奇技、或因捲入纷爭而死的无名之辈。。。。。。。。这累累血债,这漫天怨魂,你告诉我,该由谁来承担?”
张玄清的声音依旧平静,但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重锤,砸在张怀义的心上,让他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抖如筛糠。
“你们当日为求大道,踏出那一步时,便应料到有此后果。”张玄清的目光重新落在张怀义身上,冰冷如刀,“既然选择了结义,选择了沾染这『取乱之术,便要有承担这滔天因果的觉悟!”
“现在,事到临头,死到眼前,才想起『同门情分,才想起『有伤天和?”张玄清的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不觉得。。。。。。。。太晚了吗?”
张怀义如遭雷击,瘫在地上,浑身冰凉,连哭泣的力气都没有了。张玄清的话,如同最残酷的审判,將他心中最后一丝侥倖彻底击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