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玄清收回目光,再次看向左若童,眼神已恢復了一贯的冰冷与平静:
“左师兄,道不同,不相为谋。我的路,我会走下去。至於因果,至於后果,我。。。。。。。。一肩担之。”
说完,他不再多言,转身,一步踏出,身影已消失在茫茫云海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左若童独自站在古松之下,望著张玄清消失的方向,手中拂尘轻摆,脸上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震撼,有惋惜,有担忧,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敬意。
他终於明白,张玄清並非简单的杀人魔头,而是一个走上了极端“救世”道路的、孤独的殉道者。他的手上沾满鲜血,心中却可能怀抱著一个近乎偏执的、肃清天下的理想。
这条路是对是错?最终是功是过?无人能断。
左若童长嘆一声,身影也逐渐淡化,最终消失在松风云雾之中。
孤峰之上,云海依旧,仿佛方才那场关乎道与执、杀与仁、宿命与选择的对话,从未发生。
但“玄门肃清”这四个字,却如同烙印,深深地刻入了这片天地,也预示著,这条以血铺就的肃清之路,必將更加坚定、也更加残酷地继续走下去。江湖的血,还要流很久,很久。
就在张玄清於孤峰之上与左若童论道,阐述其“玄门肃清”理念的同时,千里之外,另一场因“八奇技”而起的腥风血雨,正在悄然上演。
江南水乡,本应是烟雨朦朧、小桥流水的婉约之地。然而,在毗邻太湖的一片荒废已久的古代园林遗址深处,此刻却瀰漫著一股与周遭景致格格不入的肃杀与诡譎之气。
这片园林名为“残卷园”,相传是前朝一位痴迷易数星象的王爷所建,园內布局暗合奇门遁甲,曲径通幽,机关重重,早已荒废多年,常人不敢轻易踏入。但今夜,这里却成了猎场。
猎手,是当今异人界以术数推演、奇门阵法闻名遐邇的术字门。
门长胡海旺,是一位年约六旬、身形清瘦、面容古板的老者。他穿著一身绣满八卦符文的深紫色道袍,手持一柄玄色罗盘,眼神锐利如鹰隼,周身散发著精纯而晦涩的炁息波动。此刻,他正站在园林中心一处破败的八角亭顶,居高临下,俯瞰著下方如同迷宫般的残垣断壁。他身后,站著四位术字门的长老,个个气息沉凝,手持各式法器,如临大敌。
他们的目標,是“三十六贼”之一,据传悟得了八奇技中最为神秘莫测、关乎时空因果之秘的——大罗洞观的谷畸亭!
术字门,以推演天机、布阵困敌为立身之本。而“大罗洞观”,据说能窥见过去未来,洞察万物因果,於方寸之间演化大千世界,几乎天生便是所有术数之道的克星!这对术字门而言,不仅是奇技的诱惑,更是一种道统上的巨大威胁!臥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因此,当胡海旺通过门內秘术,耗费巨大代价,终於推算出谷畸亭可能藏身於这“残卷园”时,便毫不犹豫地倾巢而出,势要將此寮擒杀,夺其传承,以绝后患!
“掌门,巽位、离位、坤位的『三才锁灵阵已布设完毕,炁息勾连,固若金汤!”一名长老低声稟报。
“乾位、兑位的『两仪微尘阵也已启动,可困元婴!”另一名长老补充道。
“坎位、艮位、震位由我等三人亲自坐镇,布下『九宫绝杀阵,保管那谷畸亭插翅难飞!”
胡海旺微微頷首,枯瘦的手指在罗盘上轻轻拨动,眼中闪烁著算计与志在必得的光芒:“好!天罗地网已成!那谷畸亭虽悟得邪术,但终究是孤身一人,修为未必多高深!今日,便要让他见识见识,我术字门千年传承的厉害!待擒住他,逼问出『大罗洞观之秘,我术字门必將更上一层楼!”
他话音未落,手中罗盘中央的指针突然毫无徵兆地剧烈颤动起来,指向园林西南角一处假山的方向!
“来了!”胡海旺眼中精光爆射!
几乎同时,西南角假山阴影处,空间仿佛水波般微微荡漾了一下,一道模糊的人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浮现出来。
那人身形不高,略显单薄,穿著一件洗得发白的旧道袍,头上戴著一顶破旧的斗笠,遮住了大半面容,只露出一个线条柔和的下巴。他周身气息內敛,几乎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若非罗盘示警,极难被发现。
正是谷畸亭!
他显然也察觉到了周围的埋伏,但他並未惊慌,只是微微抬了抬头,斗笠下的目光似乎扫视了一圈,然后。。。。。。。。发出了一声极轻极淡的、仿佛带著些许无奈的嘆息。
“术字门的诸位道友,”谷畸亭开口了,声音平和,甚至有些温吞,与这剑拔弩张的气氛格格不入,“何必如此兴师动眾?贫道於此静修,並无意与贵派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