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砚淮在洛王眼里,既沉默寡言又没有多少存在感。
无论是祭祀天地还是陵寝祭谒,凌砚淮都很少出席,他从未把凌砚淮当成皇位竞争对手。
可是他做了十年父皇与母后唯一的孩子,实在很难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兄长生出好感。
他还记得七年前,见到凌砚淮时他是什么模样。
那时候凌砚淮面黄肌瘦,浑身上下满是新旧不一的伤口,穿着锦衣也像只多日没有进食的猴子,干瘪得仿佛是一具外面粘着层人皮的骨架。
他从未见过这么丑的小孩,所以他问了这么一句话:“你是乞丐吗,为何来抢我的父皇母后?”
那也是他第一次知道,原来父皇可以发那么大的怒火。
年幼时的这句无心之言,不仅令他受到训斥,连他身边伺候的下人,教导他的老师,都受到了父皇的严厉处罚,让他颜面尽失。
现在乍然听到凌砚淮当着母后的面骂自己,洛王震惊得瞪大眼睛,回头见母后竟然……在笑?
母后,您大儿子骂您小儿子,您究竟在高兴什么?
察觉到小儿子控诉的目光,皇后收敛起脸上的笑容:“淮儿来了啊,快坐下说话。”
忘了挨骂的是她小儿子,笑得太明显确实不太合适。
下次一定注意。
凌砚淮盯着洛王没有说话,洛王被他盯得头皮发麻,朝皇后所在的方向侧了侧身。
“你若喜欢诚平侯府的嫡孙女,我可以让她做你的洛王妃。”皇后收起崔氏女的画像:“左右你的王妃人选还没定下来,现在改主意也不会伤其他姑娘的颜面。”
“那还是崔家女合适一点。”洛王被凌砚淮盯得如芒刺背,他僵直着后背:“王妃性格需要端庄些。”
皇后脸上的笑容殆尽,之前洛王的话,她只当小儿玩闹,可现在她发现,小儿子其实什么都知道,他在权衡利弊,在既要又要。
他既喜云姑娘的美貌,又需要崔姑娘的家世与身份,前面贬低崔姑娘,不过是想让她同意他娶云姑娘为侧妃。
见皇后脸色沉下,洛王此刻已经顾不得头皮发麻,因为他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完了!
“凌易俭!”
他起身想跑,被皇后按在了椅子上。
“给本宫请家法来!”
泛着岁月温润光芒的竹板在空中飞舞,竹板破空声、洛王的惨叫声、宫侍们的劝解声,交织成一片。
凌砚淮神情平淡地看着这场热闹,尝了口桌上的点心。
甜而不腻,有股淡淡的花香,云栖芽应该会喜欢。
他招来宫女,问她要这道点心的做法。
宫女:“……”
哭喊的弟,暴躁的娘,平静的哥哥在问她要点心方。
宫女:“好的,大殿下,奴婢这就去御膳房取点心方子。”
可能天家的亲情,向来如此。
挨了二三十抽的洛王,眼神变得清明许多,再也不敢提什么姑娘,舔着脸给皇后端茶倒水,把皇后哄好以后,才脚底抹油溜走。
“你弟行事荒诞,你不要理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