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谈天
风吹起她的裙摆,飞扬中带着孤独。
姜桃远远就看到了于夫人,这个温柔似水,又没有什么背景的女人,在边疆跟着于维仁这些年,也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
“于夫人。”
姜桃上前,和往常一样,没有任何与往日不一样的表现,甚至于她还多了几分笑容,“怎么站在这里了,这么冷的天,你应该进去等。”
于夫人冲着姜桃行了行礼,才道;“我知道你迟早会来,所以从夫君死之后,我就每天在这里等,你果然来了。”
姜桃有些发愣,还以为她是得到了什么消息,没想到,只是每天等而已,“于夫人,你何需如此,万一我一直都不来呢?岂不是你要一直等下去。”
于夫人唇角上扬,双唇抿成了一条线,她的样貌一点都看不出和匈奴有什么联系,甚至于,她长得和南方姑娘差不多,脸颊小巧,眼睛都是圆圆的,笑起来就眯成了一条缝,她的皮肤特别好,白白嫩嫩。
姜桃自认为自己的样貌已经非常出众,而且肌肤也是犹如白雪一般,可是于夫人和她比起来,差不了多少,甚至于,她比姜桃看上去,更加的平和,更加的让人想要靠近。
眉梢眼角处,没有一点因为怨气或者是害怕,亦或者是别的负面情绪,所带给她的不愉快,她整体都是一种平静的温和,从而影响了姜桃原本就烦躁的心,“那就一直等下去,可是我知道,你一定会来,因为这是你。”
姜桃有些没明白,什么意思?
于夫人似乎看出她的疑惑,解释道:“你是个多情的孩子,谁对你好,你就会加倍的对他好,这是你的处事风格,我和夫君从小对你说不上多好,但是只要你需要,我们都在你身边,所以,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虽然不一定是安慰。”
姜桃听到这里,笑了一声,“夫人对我倒是比我自己,更加了解,我确实是会来,但是我没有第一时间来,想必夫人也知道原因。”
于夫人没有说话,脸色终归是昏暗了下去,她转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进去吧,进去说,太冷了,我的衣服都给了那些要离开的下人,我有些扛不住了。”
姜桃这才发现,她伸手只穿着两件单薄的衣服,披风还是之前那个只是用棉花缝制的,并不是狐狸毛或者是狼虎之类的毛缝制而成,这样的披风,在边疆自然是不能抵御风寒,“东西呢?为什么要给那些下人,你难道不穿了?”
于夫人听后笑了笑,“我没有什么用了,给那些需要的人,总比到最后扔到乱葬岗强。”
姜桃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跟在于夫人身后,进入府内,于府和之前一样,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偌大的府邸,只剩下于夫人一人,肉眼可见的衰败。
姜桃一直没有开口,默默跟在于夫人身后,进入大厅,于夫人给姜桃倒了杯茶水,炉子上的铜壶冒着热气,滚烫的茶水暖了姜桃的手心,她看着于夫人,还是忍不住开口,“等我,是想要辩解,还是想要告诉我故事?”
于夫人把炉子上的盖子合住,随后又把铜壶放下来,“有什么区别吗?我难道还有生的机会?”
炉子里面的炭火烧的十分旺盛,哔啵哔啵的声音,传入耳中,姜桃沉默片刻,“那你想要和我说什么?”
于夫人痴笑了一声,火钳放在地上,直起身子,“桃儿,你还真是不会安慰人,虽然我知道自己的下场,这四周全是盯着我的眼睛,可是,你就不能宽慰宽慰我呀。”
“我很想像之前那样,和夫人好好说说心里话。”
姜桃看着她,虽然于夫人在笑,可是神色却是那么的落寞,“可是夫人清楚,我们的仇恨,不仅仅是家国,还有欺骗,这么多年,你们蛰伏在我们身边,我们毫无反应,甚至把你们当知己,当朋友,当亲人,我还记得有一年,下雪下的特别大,走到路上,我的半条腿都在雪地里。”
姜桃把茶水放在桌子上,弯腰比划,“对,就是这么高,我记得很清楚,也是过年的这几天,我知道几位叔叔伯伯对我是真心地好,所以我在集市上买了一点东西,给你们家家户户送过来。
我给肖叔叔家送去的时候,肖叔叔硬是给我塞了好几个银锭子,说什么都让我拿着,肖夫人也让我留下吃饭,可是我到了你家,我才发现你们府邸什么都没有准备,光秃秃的,就连下人都和往常一样,没有什么变化。
我当时感觉不对,可是也没有多想,我给你你们放下东西,于伯伯问我,为什么要给你们东西,我说因为过年,于伯伯当时就黑了脸,说过年有什么好庆祝的,甚至把我教训了一顿,就让我走了。”
姜桃抬头,看着于夫人,“其实我没有记得多么清楚,我只知道,那天你们夫妻两个都不高兴,我以为是我去的不是时候,随后我又一瘸一拐的离开于府,回到山上,手里的东西没有送出去。
青宽哥问我,是发生了什么,我都没有说,现在想想,你们匈奴人,是不过年的,而且,每到这个时候,匈奴的日子特别难熬,你们应该是为了匈奴的兄弟姐妹而感到难过,夫人,这么多年了,你们在匈奴的家人,还记得你们吗?”
于夫人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仔细想了想,摇头,“不记得了吧,之前,他们来这里买粮食,我还会托人给家里带信,后来就带出去的信,也都没有了回音,再后来,我知道他们已经把我抛弃了,我只是匈奴人的棋子,不是什么家人。”
“那你肯定不是自愿的。”
姜桃道:“我亲眼看到,你和丛将军在一起,我发现你的表情没有那么好,你被逼的,对不对?丛将军早就知道你的身份。”
于夫人对着姜桃点头,犹如一个懵懂的孩子,“是呀,我不愿意,可是不愿意又能怎么样,我的身体已经坏了,喝的药,打的胎太多,我只能去奉承,去接触,才能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