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邦彦感激地看了宋敏一眼,咳嗽一声继续道:“禅师客气了,我实在根基浅薄,不算与佛有缘。”
受识和尚也知道自己口说无凭,道:“说孙施主和我佛有缘的,并不是小僧一口空话,乃是本寺有名的大和尚,尊师色无和尚的看到的。尊师色无和尚不仅佛法精微,已入罗汉果位,更精擅天眼神通。将其修至‘圣境’,可看命运万千。”
宋敏没想到这小小地方竟然有这般藏龙卧虎,不信道:“这和尚这么厉害,又为何窝在这家小庙。”
拥有天眼通的和尚很多,但将其修至可以看到命运的“圣境”却不是一般和尚可以做到的了。
宋敏自己所知也只有几位老和尚,最著名的便是如今身在东海,隐居在普陀山慈航道场的法明大师了。
这样天下都找不到几个的人物,突然眼前人告诉你这儿就有,你让宋敏怎么能信?
受识和尚也未因宋敏这种态度而有所动容,反而道:“阿弥陀佛,女檀越信与不信,尊师便在那儿,不增不减。尊师今夜梦中惊醒,召集小僧言道,有佛子来此,让我前来迎接,并细细说了佛子穿着打扮,与孙施主实在半分无二。如今尊师正在大殿等候,还请孙施主移步。”
孙邦彦没想到这和尚是个死心眼,自己已经委婉拒绝,表明身份,仍然还是要请自己进庙。
他还未想好怎么拒绝,宋敏向前一步道:“禅师,如今贵寺和我们有些纠葛,实在不易进寺。”
“纠葛?”受识和尚眼神一动:“不知是什么纠葛?本寺向来蜗居在此,除了这云溪县的信徒之外,从未在外留名。不知女檀越肯否告知小僧一二,看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宋敏心道,若是误会我又何必流落到千里之外?不过这和尚说自己不知道,宋敏也不打算猜他是否打了诳语,她冷淡道:“和尚,这事有没有误会,我也不知道。不过有两起案子的犯罪嫌疑人和你们关系很深,想来就算是有什么,也不会是什么误会。”
“哦?”受识和尚来了兴趣道:“不知是那两起案子?小僧虽然平日甚少出寺,但云溪寺和闽南分局关系颇好,此地分管的四科支队队长更是小僧昔日同学,若是真有什么案子,为何闽南分局无人告知?请我等协助调查?”
宋敏只听这三言两语,便已清楚冯春林所言甚是,她更加不想打草惊蛇,轻描淡写道:“也不是什么大案子,所以我们也没有通知闽南分局协助。和尚不知道倒是正常。”
“但女檀越之前已经说了,两案嫌疑人皆和敝寺关系颇深,不知是哪两位?小僧常在寺中,说不定还能知道一二。”受识和尚双手一合,双目低垂幽幽道。
宋敏知道自己一时口快说漏了嘴,正暗暗着急,寻找开脱方法,旁边的孙邦彦道:“这两案说来也巧,一位是如今应当在云溪寺上香的李世杰——他的小舅子死在家中。一位则已经没了踪影,不过他自言叫‘黑叔’,带着三个子侄在金陵讨生活,做了些走私两界文物的生意,其中最多的便是神仙烟油。昔日我们见他时,那位黑叔其自言,请我们所喝之茶,正是云溪寺的特产铁观音。”
孙邦彦没有说完其中关节,只是将两件最初的事件说了出来。他看向受识和尚道:“不知禅师对于这两位有什么印象?”
孙邦彦这招反客为主,让宋敏眼前一亮。关于两案现在他们掌握的情况十分多,但还是很零散,缺少一条主线。孙邦彦如今只透露一点点,目的就是希望看看受识和尚知道些什么,无论他说的是什么,都可以起到“他山之石”的效果。
受识和尚第一次皱起,道:“这位黑叔,我确实有些印象,昔日是此地最大的文物头子,不过大约几年前,生意与人竞争失败,便出去讨生活了。那铁观音还是他特意来敝寺求的,希望出门可以用来作为敲门砖。不过他只有两个侄子,从未听过还有第三个侄子啊?”
孙邦彦和宋敏对视一眼,俱是没想到受识和尚这般说。
两个侄子?这个消息倒是很有价值,林笃鳖自言自己是两个弟弟,但受识和尚这个外人却只说是只有兄弟两人。林笃功是某个修行者所斩三尸的一部分,更是在被斩出后就转化成亡灵。这点宋敏已经有所了解,本来她以为林笃鳖和林笃戴也是三尸之一,而如今听到受识和尚这般说,她忽的意识到:这三个子侄竟然只有林笃功是插入的那个,剩下两个竟然是活生生的人?
是什么能让这两人面不改色的承认自己有个亡灵弟弟?宋敏将这件事记在心头。
受识和尚旋即说出另一个消息道:“黑叔临走之前,曾经带着他两位子侄来拜见尊师,希望能得到些指点,不过尊师当时正在闭关,所以是我接待的,没想到几年不见,竟然干起了走私的勾当。”
这么说,在走之前的时候,他们两个兄弟两个喽?宋敏将这个情况记下。继续听受识和尚道:“不过自从他们走后,我便再也没有见过他们三人,所以具体之后什么情况我实在也是不清楚了。至于李施主如今正在寺中歇息,如果二位有需要的话,可等明日,我做一个中人,介绍给二位。”
说道这,他似乎自觉已经足够示好,看向孙邦彦,重新邀约道:“尊师年纪已高,实在不易久等,还请孙施主看在小僧如此配合的情面上,去见上一面。敝寺绝不是什么龙潭虎穴,小僧也可以来生担保。”
此话一出,宋敏连忙道:“禅师誓言过于严重了。既然是大师与禅师盛情相邀,我们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