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向女儿孔清冷,声音不自觉地压低了几分,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清冷,你那位后娘……想要如何?”
问出这句话时,他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关切,有无奈,或许还有隱藏的怒意。
孔清冷静立原地,裙裾无风自动,宛如冰莲。
听到父亲问及后娘,她绝美的面容上並无太多波澜,只是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如同蝶翼掠过寒潭。
她平静地轻声回答道,声音清冷如玉珠落盘:
“后娘因为在天劫下受重伤、差点陨落的事,气不过。”
她的回答言简意賅,並未添油加醋,但话语背后隱含的风暴,却让大殿內的空气都仿佛凝滯了几分。
她抬起眼眸,目光清澈而坚定地望向父亲,那双眸子仿佛能洞悉人心。
“敢问父亲,您的伤……究竟如何?”
这个问题,她显然已经憋了很久,此刻问出,带著不容迴避的执著。
孔嘉殿迎上女儿的目光,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但很快便被掩饰过去。
他摆了摆手,动作间似乎牵动了某种隱痛,使得他的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隨即又迅速展开。
“这次天劫的威力確实要比预想的大了很多,”他语气平淡,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我的伤势不轻,但也不碍事,不必过於担忧。”
他轻描淡写地將话题从自身伤势上移开,目光重新变得深邃,看向女儿,带著探究的意味。
“清冷,你与这少年同行,观其心性、根底如何?”
他提起刚刚的黄飞虫,既是对黄飞虫的进一步评估,也想藉此转移女儿的注意力。
孔清冷闻言,略一沉吟,並未立即回答。
她纤白的手指无意识地在袖中轻轻摩挲了一下,仿佛在整理思绪。
隨后,她將自己开始动用清镜探查黄飞虫的底细,隨后故意製造相遇,以及二人在万卷书屋中解题时她观察到的黄飞虫的惊人表现,以及刚刚在万尸塔在黄飞虫帮助下顺利逃脱的情况,都清晰地陈述了一遍。
她的敘述条理分明,不带个人感情色彩,如同在匯报一件公务。
直到最后,她才微微抿了抿那如樱瓣般柔嫩的唇瓣,总结道:
“他修仙天赋尚可、阵法技艺天赋颇高、临机应变能力很强,但……只有中品火灵根,限制了他发展上限。”
“中品火灵根”这几个字,她说得略微缓慢,点明了最关键的限制所在。
孔嘉殿静静地听完,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神色,只是缓缓点了点头。
女儿所观察到的,与他凭藉强大神识一扫之下得出的判断大致吻合。
在这条漫长的修仙路上,灵根资质的重要性,实在是太过根本了。
它就像是一道先天设定的门槛,决定了每个人起步的高度和未来能走多远。
若只是无缘仙道的凡人也就罢了,既然踏入了这道门槛,在他孔嘉殿看来,至少也得是上品灵根,才勉强值得投入资源悉心栽培。
中品灵根,终究是差了许多火候,甚至於,唯有万中无一的天灵根,才能真正让他刮目相看,视为可造之材。
“嗯,既如此,那便正好予他天等修炼室和宝库机缘一份,也算酬谢他相助之情,若他福缘深厚,能够把握住这次机会,想来突破到练气境四重天应是轻而易举,甚至於若能从那宝库中觅得一件合用的宝物,未来未必不能多一份保命的底牌。”
孔嘉殿的语气平淡,这番安排,更像是一种程式化的回报,而非基於对黄飞虫潜力的真正看重。
他略作停顿,目光重新聚焦在女儿身上,语气变得有些微妙,带著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
“此外,清冷,为父……给你安排了一门亲事……”
这句话如同平地惊雷,骤然在大殿中炸响。
一直保持著清冷平静的孔清冷,娇躯猛地一颤,霍然抬头望向父亲,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瞬间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错愕,以及一丝迅速涌起的、冰封般的抗拒。
她红唇微张,似乎想说什么,却被父亲那深邃而带著些许疲惫的眼神制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