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棠目不转睛地看着涂灵,屏住呼吸闷了半晌,沉下声:“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涂灵找了把凳子落座:“要不我现在去报官?”
“……”
“或者先听你说说故事,兴许不用惊动官府。”
挽棠攥紧双手,绷着僵硬的肩膀,嘴唇抿住,纠结之后泄了气,也拎了张矮板凳坐下。
“没错,花架下面是埋了人。”
“谁啊。”
挽棠有些抵触:“我爹。”
涂灵思忖:“可听说你们姐妹和祖母相依为命。”
“是,我娘很早就跑了,杳无音讯,我爹常年不在家,偶尔回来就是找奶奶要银子,跟土匪强盗没什么两样。”
听完这话,涂灵大概能猜个七七八八:“所以他前些日子又回家打劫,你们忍无可忍把他给杀了?”
“他找奶奶要钱,不给就抢,还想把拾槿抓去抵债。”挽棠垂下眼帘:“畜生不如。”
涂灵默然片刻:“明白了。”
她回到眉娘滕叔家,堂屋里已经置办好寻常斋醮用的法器,只等她开坛做法。
“不必费事张罗,并没有什么邪祟。”
涂灵直接把挽棠坦白弑父之事告诉了他们。
三人听完倒吸凉气:“你是说,那娇滴滴的姐妹俩杀了她们的爹,还埋尸在院子里?!”
施婆满脸慌张:“唉呀,难怪她们近日举止诡异,大半夜去山上采药,是为了掩盖……尸臭?”
滕叔捂住额头:“所以拾槿鬼鬼祟祟盯着门缝,怕人发现她们的秘密?”
眉娘攥拳砸掌:“这可怎么办,要是报官……弑父可是忤逆大罪啊……”
“不行,这么大的事,该把其他人召集过来一起商量才好。”
涂灵游离在外,没有参与他们的共谋。
晌午日晒昏昏,大门紧闭,眉娘和滕叔把左邻右里叫到家中密谈。
原本准备用来驱邪的法器都搬到了后院,涂灵摆弄三清铃和铜钱剑,细密的谈话声从堂屋传来,七嘴八舌,像持续不断的风雨。
涂灵盘坐在蒲团上,屏息凝神,进入意念之海。
意念中正值黄昏光景,水面如同光滑的镜子,不起一丝涟漪。小船空空荡荡,她没有等到温孤让,也许这次的世界只给她一个人经历。
涂灵离开意念之海,睁开眼,却见后院有个小姑娘凑在桌前翻看香烛法器。
“女孩子也能做道士吗?”天真无邪的童声。
涂灵:“女孩子想做什么都可以。”
“我想学法事。”她抓起铜钱剑:“每次看见斋醮科仪都觉得好厉害,可爹娘说那不是姑娘家该干的活计,而且没有道士愿意收我做徒弟。”
涂灵随口搭话:“怎么会,你们这里没有坤道吗?”
“坤道是什么?”
“就是女道士。”
小姑娘思索片刻摇摇头:“我没见过。”
涂灵闭眼调理内息:“男人女人都可以做道士,不拘这个。”
小姑娘披上法袍,举起桃木剑在院子里转圈,口中念念有词,不知从哪儿学来的经文。
“怎么样,我的禹步走得如何?”
涂灵“嗯”一声:“很好。”
“你都没有看。”
涂灵睁开眼,两手搁在膝头:“好吧,再来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