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涂灵从来不穿那么张扬的衣裳,红得像血。
温孤让有些恍惚,如果模糊的记忆无法完全确定,那么此刻的噩梦却把怀疑坐实。
红衣女子转过身,冲他冷冷发笑。
“不。”这不是真的。
红衣涂灵挥动长剑,毫不手软残杀他的同门,师弟师妹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她杀人并非一刀致命,而是削去右臂,再划破几处动脉,让温热的血液到处飞溅,一大滩一大滩,染红纯白的雪地。
“境渊师兄……”剩下最后一个师弟抓住涂灵的剑:“你快走……”
温孤让攥紧手中的佩刀上前:“住手,涂灵。”
“什么?”她瞥过来,嘴角挂着挑衅的笑,眼睛里嗜杀的快感比冷血动物还要丧心病狂。
温孤让只觉得陌生无比:“你究竟是谁?”
话音刚落,红衣涂灵当着他的面用长剑穿透师弟的脖子,剑柄扭转,将那脆弱的颈脖搅烂,肉渣子掺着骨头飞射,她得意洋洋享受此刻的狂欢。
温孤让浑身冰冷,不愿相信这是涂灵。
“看什么?”她仰着下巴走过来,丢了剑,手掌覆上他的胸膛:“你的师弟师妹都是我杀的,你要替他们报仇吗?”
温孤让觉得她的手冷得不像活人。
“我还没杀够呢。”红衣涂灵张开五指,穿透他的胸膛,握住跳动的心脏,抠一半拔出来。
温孤让低头,对她的举动惊愕到难以置信。
“你可别死啊。”涂灵笑眯眯地望着他:“死了不好玩,等你心脏长全,我要再挖一次。”
温孤让捂住心口倒在地上,她跑入风雪中,哼着歌,快乐得像只小鸟。
雪越下越大,视线模糊,他头脑昏沉,被带入第二层梦境。
——
涂灵进入梦中,看见眼前的景象错愕不已。
俞雅雅、大熊、蛮蛮还有温孤让全部站在对面,而她自己竟不受控制地使出杀伐术,奇形怪状的心魔被召唤出来,从虚形变为实体,朝他们扑去。
涂灵下意识想要制止,可身体不听使唤,那些扭曲的心魔爬到他们身上疯狂啃噬,大熊的脸颊被咬出窟窿,俞雅雅的手指被一根一根吃掉,蛮蛮整颗头都没了,温孤让歪着脑袋,颈脖被咬断。
“假的,全是假的,是梦!”
涂灵脑袋痛到仿佛快撕裂,她突然明白魇的邪恶意图,利用人潜意识里最恐惧的事情编织噩梦。
连她自己都没有觉察到,原来心底潜伏的恐惧是害怕有一天被浊炁侵蚀,发狂发疯,变成一个残暴不仁的怪物,害死朋友。
涂灵想闭上眼,可她做不到,被梦魇控制无法动弹。
正在被啃噬的俞雅雅直勾勾望着她:“为什么这样对我,为什么?”
“这都不是真的,噩梦而已,不是真的。”涂灵冷汗淋淋,不断提醒自己别被眼前的假象迷惑。
“邪祟想击垮我的意志,想看我落荒而逃,别上当,别害怕!”
朋友们一个个在涂灵面前被吃掉,即便知道是假的,那残忍的画面依旧带来重创,涂灵感到无比窒息,心脏颤抖哆嗦,鼻尖酸涩。
“你该不会要哭吧?”
心魔围绕她转圈,发出刺耳的讥笑:“才认识多久,死就死吧,反正你从小到大都没朋友,难道会在乎刚认识不久的几个过客?”
“话不能这么说,好容易交到朋友,结果全都死在你手上,天煞孤星也不过如此了,你后半生可怎么办?”
“我要是你还不如一头碰死的好,父母救不了,朋友连累光,你说你活着有什么用?”
涂灵喘不过气。
她分明清楚自己身处梦境,可情绪竟然被梦拖着走,把她拖进深渊,溺水般巨大的精神痛苦誓要将人淹没。
有个声音不断蛊惑:“没有任何希望了,你未来的人生都将活在孤独和黑暗里,没有亲人关爱,没有朋友扶持,你就是个狼狈的孤魂野鬼,苟延残喘了无生趣,活着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只有煎熬,和垃圾没有任何差别……”
“啊!!”涂灵痛苦地嘶吼,想把脑子里的声音震碎,可惜徒劳无功,那些话语像在给她洗脑催眠,逼她崩溃。
不得不说,痛苦带来的存在感异常强烈,仅凭意志很难与之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