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近来,他一手扶持的东院马军势力愈发壮大,压得一眾开国老臣喘不过气来,更让他觉得这广陵城內,自己便是说一不二的天!
无人敢逆,无人能逆。
先前的刘靖之辈,不过是一州刺史,又怎能和他相比?!
如今,建个马球场,迁走一支亲卫,算得了什么?
然而,就在杨渥即將拍板定案之时,另一名心腹,都虞候钱坤,却站了出来。他不像李涛那般油滑,脸上带著几分武人的耿直,正色呵斥道:“李涛!休得胡言乱语!”
“黑云都乃先王所立,是大王的贴身亲卫,职责便是拱卫中枢,如人之心腹,臂之指掌,岂能擅自迁出王府!”
“此乃动摇国本之言,你安敢如此放肆!”
李涛被他一番抢白,脸上却不见丝毫慌乱,反而赔笑道:“钱都虞言重了,是俺孟浪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广陵城上上下下,一草一木,皆是大王的土地;一兵一卒,皆是大王的臣民。”
“有大王坐镇於此,又有谁敢对大王不利呢?钱都虞未免有些杞人忧天了。”
这番话看似软弱,实则更为诛心。
它直接將钱坤的忠言,扭曲成了对杨渥威望和能力的质疑。
果然,杨渥听了,心中刚刚升起的那一丝疑虑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被冒犯的怒火。
是啊,谁敢?
在这广陵城,在这江南地界,谁敢对他杨渥不利?
钱坤这话,不就是在说他杨渥连自己的地盘都镇不住吗?
“钱坤!”
杨渥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本王看杞人忧天的是你,退下!”
钱坤脸色一白,还想再劝,却被杨渥那不容置疑的眼神逼得后退一步,只能满心不甘地闭上了嘴。
杨渥越想越觉得李涛的提议简直是神来之笔,当即便大手一挥,高声道:“来人!去將黑云都都指挥使吕师周给本王找来!”
……
吕师周赶到后院时,杨渥正与一眾心腹围坐在一起,欣赏著几名舞姬的表演,空气中瀰漫著酒气和脂粉气。
他一身厚重的铁甲,步履鏗鏘,腰间悬著战刀,每一步都仿佛踩在鼓点上,与周遭的靡靡之音格格不入。
他目光如炬,扫过场中那些諂媚的面孔,心中不由得一沉。
“末將吕师周,参见大王!”
他单膝跪地,行了一个標准的军礼。
“起来吧。”
杨渥擦著额角的汗,看都未看他一眼,漫不经心地说道:“本王今日叫你来,是有一件事要吩咐。”
“本王欲將黑云都,迁至王府之外。”
平淡的一句话,落入吕师周耳中,却不亚於一道晴天霹雳。
他猛地抬头,满脸的不可置信,旋即立刻叩首於地,声如洪钟:“万万不可!”
“大王,黑云都乃先王一手创立,职责便是拱卫王府,护卫大王周全,如虎之爪牙,鹰之羽翼!”
“一旦迁出,王府之內便如不设防的空城,倘有宵小之辈趁虚而入,悔之晚矣!”
杨渥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不悦地將酒杯重重顿在案上:“放肆!吕师周,你是在教本王做事吗?”
“你的意思是,本王这广陵城中,还有宵小不成?还是说,你觉得本王连自己的地盘都掌控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