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靶子修筑得极为坚固,寻常的衝车撞木,恐怕也难以在短时间內撼动它。
“开始吧。”
刘靖言简意賅。
“是!”
都头铁牛领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他猛地转身,从腰间抽出一面红色的小令旗,用力一挥,发出一声高亢的號令。
“全员准备——!”
“一號炮组,实弹射击!目標,正前方三百步,敌楼垛口!”
“清膛!”
隨著一声声短促而有力的口令,被选中的炮组立刻行动起来。
一名炮手手持一根顶端绑著浸湿麻布的长杆,探入炮膛內,用力来回擦拭,清理著上一轮射击后可能残留的火星与残渣。
“装药!”
另一名炮手则从一旁標记著“危险”字样的木箱中,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用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圆柱形纸包。
这便是刘靖捣鼓出来的“定装火药包”,將一份精確计量的火药与引信封装在一起,极大地提高了装填效率与安全性。
他將药包塞入炮膛深处,再由另一名同伴用一根更长的推弹杆,將其缓缓捣实。
“填弹!”
紧接著,一枚重达十余斤、表面光滑的铁製实心炮弹,被两名士兵合力抬起,缓缓推入了炮口。
炮组长亲自调整著炮口的高低与方向,他的眼睛在炮尾的照门与远方的靶子之间来回移动,口中念念有词,计算著风向与距离带来的影响。
青阳散人站在安全区域,负手而立,看著这些士卒们如同工蚁般忙忙碌碌,脸上的轻视与不解之色更甚。
这就是刺史的倚仗?
一些做得奇形怪状的铁管子?
靠著燃烧一些硫磺硝石,就能將这铁球打出去?
他承认,这东西有些新奇,但要说能凭此扭转数万大军的战局,未免也太儿戏了。
在他的认知里,战爭是铁与血的碰撞,是刀枪剑戟的交锋,是谋略与勇气的较量。
这般笨重的东西,装填如此繁琐,一次只能打一发,又能有多大用处?
射程恐怕还不如一张八牛弩。
就在他暗自摇头之际,炮组长已经完成了最后的校准,他直起身,对著后方的都头铁牛,猛地挥下了手臂。
铁牛见状,手中的令旗再次斩钉截铁地挥下。
“点火!”
一名专门负责点火的炮手,早已手持一根燃烧的长长火把,等候在炮尾。
听到命令,他深吸一口气,毫不犹豫地將火把凑近了炮尾探出的引信口。
“嗤——”
引信被瞬间点燃,冒出一股刺鼻的白烟,迅速钻入炮身之內。
“捂住耳朵!”
刘靖淡淡地提醒了一句,同时自己也用手指塞住了耳孔。
青阳散人闻言,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心中更是不以为然。
不过是听个响罢了,何至於此?
然而,他的念头尚未转完,只听“轰”的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仿佛平地炸开一个焦雷,毫无徵兆地在他耳边爆开!
那声音是如此的巨大、如此的狂暴,已经完全超出了他过往对“声音”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