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架云梯终於搭上了城头,一名悍不畏死的梁军校尉,口中衔著短刀,第一个攀了上来。
他浑身浴血,眼神凶悍如狼。
可刚一露头,还未来得及看清城上的景象,一道雪亮的刀光便迎面劈来!
是周德威!
他亲自镇守在压力最大的城段,一刀,便將那校尉的半个脑袋削飞了出去。
滚烫的鲜血喷了他满脸,他却毫不在意,抹也不抹,虎目圆睁,对著城下咆哮。
“还有谁?!”
这一声暴喝,如平地惊雷,短暂地压过了战场的喧囂。
这一幕,让城头本已疲惫不堪、濒临崩溃的晋军士气大振!
他们看著主將,胸中重新燃起了一丝血勇。
“杀!!”
晋军的吼声再次响彻城头。
……
又一次进攻被打退了。
黄昏时分,梁军鸣金收兵。
城下,尸骸枕藉,殷红的血將皑皑白雪染成一片片污浊的烂泥。
残破的云梯歪斜地靠在城墙上,燃烧的衝车只剩下焦黑的框架,散落一地,如同巨兽的骨骸。
受伤未死的士卒在尸堆中发出微弱的呻吟,但很快便被冻死或被自己人补刀,以免泄露军情。
梁军帅帐之內,无人敢大声喘息。
炭火明明烧得正旺,可帐內的几名將士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废物!一群废物!”
梁军主帅康怀贞猛地一脚踹翻了身前的炭火盆,烧得通红的木炭滚落一地,將华美的地毯烧出一个个焦黑的窟窿。
他双眼布满血丝,指著帐下几名垂头丧气的偏將,怒不可遏。
“八万大军!本帅亲率八万大军!围攻一月,连一座小小的上党都拿不下来?那周德威是三头六臂不成?!”
一名偏將战战兢兢地开口:“將军息怒……周德威……他……他確实悍勇,每次都亲临城头死战,晋军被他鼓舞,个个都跟疯了一样,悍不畏死……”
“够了!”
康怀贞粗暴地打断了他:“本帅不想听藉口!勇悍?难道我大梁的將士就不勇悍吗?死的人还不够多吗?”
他烦躁地在帐中来回踱步,最终停在舆图前,死死盯著“上党”二字,眼神阴鷙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强攻,伤亡太大了。
这一个月下来,算上民夫,他麾下已经折损了近万人,士气也日渐低落。
更让他心惊的是,后方的粮道似乎也开始变得不那么太平。
就在这时,一名亲兵匆匆入帐,单膝跪地,声音带著一丝颤抖:“报——!稟主帅,李將军派人快马传讯,我军在沁水河谷的运粮队……遇袭了!三百护粮军士,全军覆没,数千石粮草被付之一炬!”
“什么?!”
康怀贞猛地转身,一把揪住那亲兵的衣领,双目赤红:“再说一遍!”
“粮队……被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