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我將令……纵掠一日!”
这道命令,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数万士卒心中名为“欲望”的牢笼。
那头被战爭和死亡压抑了太久的野兽,咆哮而出。
整座鄱阳城,疯了。
刚刚还在为生存而与敌人殊死搏杀的士兵们,瞬间挣脱了所有军纪与人性的枷锁,化身恶鬼,在曾经繁华的街巷间肆虐。
烧!
抢!
施暴!
人性中最阴暗、最丑陋的一面,被这道命令毫无保留地曝晒在光天化日之下。
传承百年的“张氏绸缎庄”那厚重的门板,在战斧的轮番劈砍下化为碎片。
躲在柜檯下的老掌柜死狗一样拖出来,一刀砍翻在地,温热的血溅红了散落一地的帐本。
帐房里的铜钱与那些精美的绸缎,被一只只骯脏的手哄抢一空。
甚至有人为了一匹上好的云锦而拔刀相向。
手无寸铁的平民成了最可悲的猎物。
悽厉的哀嚎与癲狂的狞笑交织在一起,谱成一曲让人灵魂颤慄的悲歌。
一位刚刚及笄的小娘子,被几名士兵狞笑著从闺房深处拖出,她绝望的哭喊声很快被粗暴的喘息与布帛撕裂的声音所吞没,撕碎了最后的体面与遮掩。
跪地求饶、磕头如捣蒜的白髮老者,只因挡了路,头颅便滚落在冰冷的石板上。
那双无神的双眼,还倒映著凶徒咧嘴大笑的狰狞脸庞。
尚在牙牙学语、不知何为末日的孩童,被当作战利品高高拋起,又在鬨笑声中重重摔在地上。
清脆的啼哭声戛然而止,仿佛从未存在过。
血,染红了长街,匯入沟渠,与各种污秽混杂在一起,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
仅仅一日。
这座曾被誉为“江西明珠”,商贾云集的繁华郡城,就变成了一座尸骸枕藉、血流漂杵的人间炼狱。
……
三月十五。
庄三儿与季仲所率的部队,如两条奔腾的溪流,终於匯入了黄金山大营这条波澜壮阔的大江。
算上整编的降兵,刘靖麾下,可战之兵已近万人,加上数万被有效组织起来的民夫,整个营盘连绵十里,旌旗如林,军容鼎盛,那股冲天的杀气与铁甲摩擦的声响,让连绵的山谷都为之寂静。
然而,所有人都以为即將对黄金山发起雷霆一击时。
刘靖却下达了一道让许多將士百思不解的命令。
“全军休整三日。操练、磨刀、餵马,但不得出战。”
军令如山,疑惑归疑惑,大军还是安静了下来。
只有寥寥数名核心將领知晓,刺史在等。
等他真正的倚仗,等他那足以顛覆这个时代战爭形態的终极杀手鐧。
神威大將军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