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不行!”
林超然:“那你说,怎么才行?”
男生猝然扇了他一个大嘴巴子:“这样才行!”摔门而去。
林超然摸一下脸,嘟哝:“小崽子,下手真狠。”
何父瞪着何母说:“你看你,这点儿事儿自己都处理不了。”
何母:“我刚才让超然道歉,他不听我的嘛!”
何父:“他们小两口昨天刚回来,今天你就使超然挨了一记耳光,你也向超然道歉!”
何母:“超然,对不起啦,我想不到那学生来这一手……”
林超然苦笑:“我认了。我不是先打的他嘛。可据说,知青刚返城那年,城里许多人都说‘狼孩儿’回来了。我看,他们没造过反下过乡的,身上也有几分狼性。”
何母:“是个别现象。那学生他父亲是‘文革’中的造反派头头,牵扯到‘文革’中的人命,被抓起来了……”
何父叹道:“全校有好几名这样的学生。”对何母说,“替我写通知出去,星期六放学后开会,专门讨论怎样对待那几名学生的问题。据我了解,在有的班级,老师和同学都歧视那样的学生,这肯定是不对的。‘文革’那一套,绝不许在我当校长的这所中学重新上演!”
何父:“那也是校长!”
林超然:“爸,妈,我先走了啊!”
林超然走后,何父又抓起电话,拨号后大声地说:“老同学,还是我,求求你了!要烟要酒?直说!一吨够干什么的?怎么也得四吨!好好好,两吨就两吨吧,可得快啊!……”
何母悄悄退出。
何父放下电话,沉思。
蔡老师进入,请示地说:“黑龙江大学毕业的一名工农兵学员前来自荐,请求接见他一下。他还提到了凝之,说和凝之曾是一个连的……”
何校长:“那层关系在我这儿完全不考虑,学什么的?”
蔡老师:“历史。我陪他聊了会儿,觉得他能讲得不错。”
何校长:“好极,好极。我正愁到哪儿去物色一位有水平的历史老师呢,快请进来!”
蔡老师出去,何校长往茶杯里放茶,倒水。
一名二十七八岁文质彬彬的,围围巾、戴眼镜,穿中式棉袄的青年进入。
何校长头也不抬地说:“欢迎,诚挚欢迎。先请坐。我们这所学校,那也曾是区重点,以后我们要争取成为市重点……”
青年:“不用沏茶。”
何校长:“大冷的天,哪儿能连杯茶都不喝呢!”
青年:“谢谢了。”取下眼镜,用围巾擦;而何校长将椅子放到了他跟前,坐于他对面。
何校长:“你怎么称呼?”
青年:“我姓何,何春晖。”戴上了眼镜。
何校长:“那咱俩是一家子。先喝口茶,安徽老家寄来的好茶。自从我归队了,就又能喝上家乡的茶了。”
何春晖端起杯呷了一小口茶。热气在他眼镜上形成一层雾,他放下茶杯,又取下眼镜用围巾擦。
何校长看看他,回忆地说:“我对你好像有点印象……”
何春晖戴上眼镜,也望着何校长……
“文革”期间。戴着“红卫兵”袖标的学生在操场上批斗校领导和老师,被批斗者中有何校长夫妇。当年的何春晖手握对折的皮带,用皮带指点着何母,大喊大叫,并抓住何母头发,按她的头……
何校长怒斥他。
何春晖恼羞成怒,向他头上抽了一皮带,何校长额角流下血来……
何春晖也从何校长额角明显的伤疤认出了他,发呆。
何校长:“你原名不叫何春晖,而叫何风雷,对不对?”
何春晖不由得站了起来。
何校长也站了起来,冷冷地说:“真想不到。你认为我们还有必要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