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之看着娇小的女同学问:“如果这一套年历片,画的根本不是红色娘子军战士,而是各种姿态的**女子,但不是表现**的,而是表现沉静之美的,你怎么看?”环视大家又问,“你们怎么看?”
娇小的女同学:“亏你想得出来!”
另一名女同学:“别管什么沉静不沉静!谁敢画我们女性的**,并且印出来公开发售,那我就恨不得将他打翻在地,再踏上一只脚!”
“我也踏上一只脚!”
“那一半左右的西方画家、雕塑家,在我们中国人的眼里不都成了问题男人了?”
又一阵安静。
慧之:“如果现在‘文革’还没结束,有一名具有绘画才华的青年,真的偷偷画了一幅**女像,而且被发现了,虽然他在各方面是被公认的好青年,文质彬彬的,对待我们女性一向温良恭敬谦让,那我们也还是要把他打翻在地,再踏上一只脚吗?”
“慧之,别你光问我们,我也来问你一句……如果画的是你,你会如何?”
慧之:“其实,我也没想好。不过,这是我这几天一直在想的问题之一。”
慧之:“‘文革’虽然结束了,我想不明白的事非但没怎么减少,反而比以前多了。”她开始穿棉袄,系围巾。
一九八〇年,中国的那一代青年,依然是喜欢辩论的青年。只不过,许多青年不再特别自信自己所坚持的言论肯定是对的了,也不太轻易地就企图将别人的言论一棍子打死了。
娇小的女同学:“哎,还没讨论出个结果呢,你穿上棉袄干什么?”
慧之:“估计咱们今天也统一不了认识。我想到公园去,看看冰雕现场的情况。”
娇小的女同学:“还在创作阶段呢,那有什么可看的?等正式开展了再去看多好!”
慧之一边戴手套一边说:“有时候,艺术创作的过程也很值得关注嘛!”
一名女同学:“这家伙,怎么说起话来深沉劲儿的了?”
“我也去!”
“别管她深沉不深沉,反正考完试了,都去都去!”
于是姑娘们都开始穿戴起来。
包括慧之在内的五个姑娘,在公园里走着、看着。
这一个冬日的中午阳光很好。
公园里到处在进行雕塑。有的冰雕已基本完成,在细加工;有的还只不过是冻在一起的冰块;斧子、凿子、电锯都用上了。
杨一凡在全神贯注地雕塑一具少女沐浴冰雕。**的西方少女,左腿直立,右腿踏在石上,一手持浴巾,一手持陶罐,正从肩头往下倒水。
姑娘们来到了这里。
娇小的姑娘小声地说:“真美!”
一名女同学也小声地说:“可这不正是**的少女吗?”
“但那是西方少女,我能接受。”
“如果是中国少女,你就鼓动咱们把她打翻在地?”
杨一凡根本不看她们一眼,仿佛她们根本不存在。他全神贯注于自己的创作。
慧之:“我认识他。”
娇小的女同学:“那你叫他一声,咱们问问他为什么雕这么个。”
慧之:“不愿影响他。”
杨一凡从架子上下来,退开几步,从各个角度看他的作品。
他不满意地摇头。
他突然操起地上的大锤,向他的作品用力砸去。
姑娘们发出了吃惊的叫声。
杨一凡继续砸;冰雕转眼毁了。
慧之:“杨一凡?”
杨一凡这才弃了大锤,向姑娘们转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