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说你在家等着我吗?”
“我一直在等着你。”
“没出门?”
“没出门。”
“我还以为你到哪儿去了刚回来不久呢。你穿旗袍不好看。”
“不好看?”
“嗯。你太瘦,撑不起来。体态丰满些的女人穿旗袍才好看,会显出线条。”
“我穿着一点儿也显不出吗?”
“一点儿也显不出。”
他首先给予了她一个不小的失望。
然而她并不怎么沮丧,因为他说的可能是实话,诚实是男人的好品质,证明他的确是有令她感到幸运的方面。
她和他是在婚姻介绍所认识的,至今她也不知道是谁替她花了五元钱手续费在婚姻介绍所登的记。
在她决定与他见面那天,婚姻介绍所和她年龄相仿的一个女人问她:“相信科学吗?”
她回答说她相信科学。
“相信科学就好。你和将要见到的那个男人,是经过电脑周密计算排列组合在一起的,也可以说是科学的组合。”
“电脑?”
她又有点儿不相信科学了。
“当然。从日本进口的。你和他的参照数据仅差一点几,你应该感到理想。”
人家看出她怀疑,允许她试试。
她在人家的指导下,输入一个假生日——二〇〇〇年一月一日。
电脑呼呼地响了一会儿,吐出来的字条上写的是——等你出生以后再说。
她没理由再怀疑什么了。
他也相信科学。于是他们进行到现在。
她姗姗地走到大衣柜前,又观看自己。
“腰这儿,不是有些线条吗?”
“那是旗袍的线条。”
她用手去抚摸镜子,不再说话。
“你老是站在那儿抚摸镜子干吗?”
“我觉得镜子有点儿脏。”
“我看一点儿也不脏。”
的确不脏。在灯光的映照下,镜子反射出橘黄色,和一个橘黄色中的墨绿色的自己。
她渴望从镜子里另外看到什么。
血在周身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