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白:“由于发生了这件事儿,我的高等幼儿全托生活,仅仅一周便结束了,父亲虽然赔了人家一千多元,但却省下了全年的入托费。并且,可以仍当酱油分厂的副厂长了。正是——坏事反而引出了好的结果。至于我自己,对于那短短一周的高等幼儿全托生活,是半点记忆也没留下的。如果父母后来不告诉我,我根本不知自己两岁半时居然还荒唐地高级过那么一次……”
小学校。
母亲用自行车接小涛……
路上,小涛自我感觉极好地:“妈妈,今天我们班又考试了,我得了第二名!”
母亲:“真的?哎呀我的儿子!你可真替爸妈争气!妈今晚给你做顿好吃的!你想吃什么?”
老师望了父亲片刻,意味深长地笑了:“唉,怎么你们做家长的,十个里有四五个都希望自己的儿子是特长生啊?觉得将来靠特长吃饭比靠真才实学吃饭容易吧?我没发现你儿子有什么别的特长。但听力奇好是真的。全班都在读课文,他居然能听到有只蚊子嗡嗡着。这要好好培养培养,将来说不定成为杰出的指挥家!”
分明的,老师的话不无调侃意味儿。
但是从父亲脸上的表情看,这对父亲的心理产生的影响是巨大的……
旁白:“从此,爸爸和妈妈专执一念,做梦都梦见以后的儿子成了大指挥家。为了这梦想的实现,爸爸妈妈四处求人送礼,带我登门拜师学艺……”
一柄沾了水的梳子,不厌其烦地梳小涛的头发——将他的头发梳成了光溜溜的小分头……
镜头拉开,母亲在端详小涛——父亲双手捧哈达似的捧着一条领带,耐心地等在一旁……
母亲扭头问父亲:“你看怎么样?”
父亲:“行,挺好。蛮有风度的。”
母亲:“那我可就为儿子定型了!”
父亲:“定型吧,定型吧。”
于是母亲往小涛头发上喷定型雾,之后起身让座,父亲坐下为小涛扎领带……
一身崭新的小涛,站在穿衣柜前,表情淡漠地注视着镜中那个既像自己,又有些陌生的男孩儿……
母亲的画外音:“儿子,今天起,这一整个暑假就要拜师学艺了。可千万对师傅嘴甜点儿,啊?”
镜中的小涛,循声默默扭过头去……
父亲的画外音:“你妈说得对。但人家艺术领域,不叫什么师傅,叫导师。导师,记住了吗?嘴甜一点儿自然是应该的。但最重要的是认真学。要记住导师的每一条艺术教导……”
镜中的小涛,循声向另一边扭过头去……
他的表情始终漠然着。
父母带着小涛在一个街口询问……
父母带小涛走进了一个环境优美的小区……
小涛和母亲,惴惴不安地望着父亲敲一扇门——小阿姨开了门,问:“找谁?”
父亲:“陶老师在家吗?我们是……”
小阿姨:“噢,明白了,请进来吧!”
三人鱼贯而入——那是一套两室一厅的单元。厅较大,布置得颇具艺术气氛。书架上、墙上,摆着挂着奖杯奖盘之类……
主人陶老师,六十多岁了,是本市师范学院艺术系的退休教师——头发花白,斯文儒雅,正坐在沙发上陪两位三十多岁的男女客人交谈……
小涛一家,见状拘谨地站在门口……
陶老师站起,热情而又亲切地打招呼道:“别站在门口呀,都请过来沙发上坐嘛!……”
父亲犹犹豫豫地率领母亲和小涛走了过去……
小涛欲坐,见父母仍站着,未敢坐……
父亲将礼盒放在茶几上,腼腆地:“没什么可带的,只带了点儿茶和滋补品……都不知该怎么称呼好啦,是叫您陶老师呢,还是叫您陶老呢?……”
陶老师:“一样的一样的,随便叫吧!陶老嘛,岁数尚少,有点儿不够资格。我现在虽然退休了,但毕竟当了一辈子老师,还是叫老师吧!坐,坐呀!”
父母惴惴地坐下,小涛也随之坐下,东张西望,也有些惴惴的样子……
陶老师责备地:“电话里不是嘱咐过你们了吗,怎么还带东西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