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超然:“其实,也算挺聪明的。”
林父:“那叫聪明?亏你想得出来,你小时候真的那么怕我?”
林超然:“真的。”
林超然:“对。门一响,我们听出是你下班了,就不敢嘻嘻哈哈地闹着玩了。”
林父:“当年我一路往家走,耳边那声音一路劝我,句句都批评我不对,说一个让儿女害怕的父亲不是一个好父亲。到家门口了,我的气也消了。再回忆回忆那声音,哪儿是别人的声音,明明是我自己的。所以进了家门,我装没事儿似的,连审问都没审问你一句,是吧?”
林超然笑着点点头。
林父:“以后我脾气改多了吧?”
林超然又点头。
林父:“总体来说,我还算是一个好父亲?”
林超然:“不是算,本来就是。”
林父也笑了,笑得甭提多欣慰。
林母来到了病房,林超然起身,将椅子让给了母亲,走到窗前,从瓶子里抽出蔫了的花枝。
林母坐下后,问林父:“你们父子刚才在聊什么?”
林父:“我在跟他提我那把玻璃刀的事儿。”
林母:“还好意思提。那么禁使的一把玻璃刀,你那双笨手,居然就能把它使坏了。”
林父:“儿子,听到了吧,实情我都从没告诉你妈!”
林超然:“妈,当年是我偷偷使坏的。”
林母:“我哪儿有心思为你们爷俩断当年那桩案子。他爸,我给你抻了点儿面片,吃点吧?”
林父:“不想吃,胃里总是胀胀的感觉。”
林母:“还是多少吃几口吧啊?越什么都不吃,胃里越会那样,坐起来,我喂你吃点儿啊。”
林父顺从地坐了起来。
林母喂林父吃面片,林超然深情地、默默地看着那情形。
一扇扇病房的窗推开了,有病人伏在窗台倾听。
林父那间病房的窗外。张继红、王志、罗一民、杨一凡,还有另两名返城知青,组成了一个小小的乐队,破旧的手风琴、扬琴、口琴、笛子、箫,倒也合奏得挺好听。居然还有人像模像样地指挥。
林超然坐在病房里拉二胡。
林父靠坐在病**,很享受地听。
林父忽然大声地说:“超然!”
林超然停止了拉二胡。
林父:“我想刮刮胡子。”
林超然:“爸有这心情太好了,我替爸刮。”
林父:“刮脸刀我让你妈给带来了,在抽屉里。”
林超然:“我去打热水。”林超然拿着盆走出。
林父头在床尾,枕林超然双膝上;林超然坐在椅上,双膝并拢,用安全刀片仔细地为父亲刮胡子。
林超然用热毛巾替父亲擦脸,之后将小圆镜递在父亲手中;林父左照右照,表情显得满意。
林父:“扶我起来。”
林超然扶起了父亲。
林父:“扶我到窗口。”
林超然替父亲穿上拖鞋,扶父亲走到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