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之:“女知青的嘴就不是嘴啦?”继续吹,但脸上却已流下了泪。
公共汽车站。参谋长真诚地对静之说:“小何,真想不到还会见到你。这两年多里,我经常自我反省,不得不承认,”指指自己太阳穴,“自己这里边,‘左’的极‘左’的东西还不少。用你的话是‘不通人性’,那也不算过。当年那件事,请你接受我郑重的道歉!”
静之心情复杂地望着他的背影,忽然忍不住地喊:“参谋长等等!”
参谋长站住,却没回头。
静之快走几步,赶上他,不计前嫌地问:“参谋长,您到哈尔滨来干什么?”
参谋长感慨多多地说:“我也和你们一样,获得批准,可以返回家乡了。可北京在哈尔滨召开的几个全国性会议刚结束,往北京方面去的车票非常难买到,而我回南方,又必须先到北京。我刚才去访一位老战友,想请他帮忙,他家却不知搬哪儿去了。”
静之:“现在您去哪儿?”
参谋长发愁地叹口气:“哪儿也没心思去啊,回红霞旅店干等几天呗,也只能如此啊。”
静之:“参谋长别犯愁,车票的事包在我身上了。您谁也别找了,我保证让您尽快离开哈尔滨!”
参谋长:“你有特殊后门?”
静之:“我虽然没有什么后门,但可以发动群众啊。全团五六千名哈尔滨知青,还能让我们当年的参谋长困在哈尔滨?”
参谋长笑了:“那我全靠你小何了!”
静之也笑了:“这就对了!”
林家。林超然衣帽整齐,坐在桌前拼粘一些票券,而林母在做一只小老虎鞋。
林超然失去耐心地说:“妈,您饶了我吧!剩下的我不管了啊!”
林母:“不行!但凡还能粘好的,都得粘好!那是咱家整整一个季度的肉票、豆腐票、糖票、肥皂票!对了,还有烟酒票呢!下个季度两三个节呢,都不过啦?”
林超然:“唉,这等于折磨我!”
林母:“反正不是折磨你,就得折磨我!我已经老眼昏花,笨手笨脚的了,你还忍心让你妈受折磨啊?”
门外静之的声音:“何家三姑娘驾到,能不能进呀?”
林母:“静之呀,别顽皮。大娘都想你了,快进来!”
静之拎着网兜笑盈盈地进入。
林母:“快坐大娘这儿!”
静之将网兜放在桌上,坐于炕边,问:“我大爷呢?”
林母:“闯祸了,躲出去了。”
静之:“我大爷能闯什么祸?”
林母:“让他去领下季度的票券,他也不说一回家就放起来,结果让你姐夫洗他那件衣服的时候全给毁了,你说多气人!”
静之:“我姐夫也有一半责任,甚至更大的责任。洗之前,为什么不翻翻衣兜?这是起码的常识。”
林超然:“别说风凉话,过来帮我粘。”
静之:“不。”
林超然:“看我受这份折磨挺快感?”
静之:“有点儿。”
林超然:“良心大大地坏了,忘了你当年被发配到最远的连队,我跨着师,用了三四天的路程去安慰你了?”
静之:“永远忘不了。你也别粘了,包好,我带回家,有空慢慢替你完成任务。”
静之:“姐夫你别这么迫不及待地把麻烦推给我行不行?我今天没背包,改天来取。”
林母:“就是!看他那免刑似的样子!”
林超然不好意思地笑,收起报纸包,掀开了盆盖,高兴地说:“妈,快来看,静之给咱家送了有钱也没处买的东西!”
林母放下鞋,起身一看,见是一小盆剁成块的鲜肉,惊讶地说:“这么好的鲜肉!静之你哪儿搞的?”
静之:“我二姐她连队的老职工,昨天托人给捎来了半扇猪。我爸妈忙了小半夜,全用花椒盐水淡淡地腌上了,我大姐命令我今天必须送过来些。”
林超然:“我正好马上要去看望我老师,妈,得允许我给我老师带点儿吧?”
林母:“行。你分分。”起身去厨房取回一个小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