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叫妈妈……”
“妈妈!”
“妈妈好不好?”
“好。”
“妈妈在哪儿?”
“妈妈在家家。”
“不对,妈妈在那儿呢!”
他指指她。宁宁扭头看看她。
“妈妈在哪儿?”
“妈妈在家家。”
“蠢儿子!妈妈在那儿呢!”
他又指指她,宁宁又扭头看看她,一双大眼睛里全是疑惑。
“叫妈妈!”
宁宁瞪着她。不叫。
“叫啊!”
就是不叫。
她看得出来,丈夫是多么沮丧,多么灰心!
这孩子以大人般的固执捍卫着徐淑芳在自己小小的情感世界中不可动摇和替代的位置。
他沮丧,她更沮丧。他灰心,她更灰心。他们都对宁宁那种孩子的固执无可奈何。
“蠢!叫姨,不对!爸爸教错了,叫妈妈!……妈……妈!”
“姨妈妈!”宁宁竟这么叫起来,叫得同样爽快。
“姨妈妈,姨妈妈……”
宁宁望着她,不停地叫,仿佛对这一新的叫法兴趣浓厚,也仿佛通过这一新的叫法对她这位虽不是“妈妈”却像妈妈一样照看他、爱护他的女人表示感激。
“姨妈妈好吗?”他问。
“姨妈妈好!”
“让姨妈妈抱抱吧?”
“姨妈妈抱!”
宁宁向她伸出了手臂。
姨妈妈……
满腔做母亲的热忱,满腔做母亲的爱心,种种的讨好,种种的努力,换取的是“姨妈妈”!此前宁宁什么都不叫她,只有当困了的时候才主动找她抱。而那表示需要她的语言是——“摸咂咂”。并且将“咂”说成“栽”。使她总感到这孩子所需要的根本不是自己,仅仅是“栽”。
“摸栽栽”……“姨妈妈”……
情感的飞跃吗?她与这捡来的儿子之间?
怎么不是呢?
“姨妈妈”毕竟与“妈妈”两个字连在了一起!
姨妈妈……但姨妈妈不就是姨吗?丈夫是孩子承认的“爸爸”,徐淑芳是孩子承认的“妈妈”,她自己,则成了“姨妈妈”!则是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