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有去找过你?”
“找过。两天后。她说,她非常感谢我对她哥哥死前的委托,尽到了一个知青战友的义务。她说,她早已把过去的事情忘记了,也不愿再去回想什么了,所以她不能收下那个白桦树皮灯罩。她说,她家里没有合适的地方可以摆放这样一个白桦树皮灯罩。为了表示对我的感激,她当面给了我五十元钱……”
“你呢?”
“我对她说:‘请收起你的钱。我要寻找的并不是你,我找错了。那一天打扰了你和你丈夫的午睡,很对不起!’说完,我也像她丈夫那一天对待我一样,推开宿舍门,将她‘请’了出去……”
寒风从江对岸一阵阵地吹过来。
他们许久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她那只始终揣在他衣兜里的手,从他的手中轻轻抽出,由被握着而握住了他的手。
她能体会到他的心情。她想对他说几句安慰的话,却不知该说什么话好。
她的手指表达着对他的安慰,不停地抚摸着他的手。
“我一回到北京,就要结婚了。”
她的手停止了抚摸。
“我的未婚妻,在我大学毕业前已经等了我三年了。为了白桦树皮灯罩,她又等了我两年多。而且和我分开在两个城市里。她是个好姑娘,我很爱她,也很想她……”
她的手缓缓地从他衣兜里抽出来了。
他不由得看了她一眼。
她低声说:“都出汗了……”
她这时才觉得身上很冷,很冷,颤抖了一下。
他看了看手表,说:“我们该分手了。”
她说:“该分手了。”
“我送你回家吧?”
“不……我离家才十几分钟的路。你走吧。”
“那你……”
“我看着你走。”
“这何必!”
“我曾是你的学生啊,学生对老师总是……或多或少有点儿感情的。”
他以为她在打趣他,笑了,说:“你言过其实了!我不过帮你补习了几天功课而已。你刚才自己也承认,一无所获。”
“不,今天我有收获。”她语调十分认真地说。说完,又苦笑了。
“那让我们正式握手告别吧!”他向她伸出了手。
她注视着他,摇摇头:“免了最后这种礼礼貌貌的礼貌吧!我们刚才已经握了很久,我的手都出汗了。”
“那么,再见!”他又笑了。
“再见!”
他从她脸上也看到了笑容,才转身大步走了。他却没有看出来,她那是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