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情愿一错再错……
他像一头豹子似的扑到窗前,探身窗外,大吼一声:“住口!”
唱《错》的是垃圾清除工们。他遭到了他们的一顿怒骂……
沽名者大抵总要付出代价。
到了做报告的日子,他托词生病,结果还是被小车接了去。
尽管有讲稿,他的口才也没得到正常发挥。因为严晓东和姚守义混进了大学礼堂,而且坐在第一排。使他感到那礼堂仿佛大法庭,自己是被告,两个昔日的好伙伴是坐在法官席上的法官。
大学生们并不那么容易感动,递条子提出一个又一个尖刻的问题。诸如:
高尚者是不屑于自我标榜高尚的,你认为你自己高尚吗?
你不过就是抚养了一个弃儿,这值得让全社会都知道吗?
你是不是想借此达到什么不可告人之目的?
他怀疑他被请来,其实是要当众解剖他。类似的问题他一个也不回答,将那些条子悄悄揣入衣兜。像个穿上了教服的偷儿,偷圣坛上的银烛台。
尤其使他如坐针毡的是严晓东和姚守义的目光——透视着他的灵魂……
从始至终,与其说他受到欢迎,莫若说他受到审判。
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赤身**地离开了用小汽车接他的这一所大学。也许唯一感到满意的是学生会主席——他毕竟组织了一次活动。意义何在是另外一回事。
既然他的报告并未怎样受欢迎,因而也就未受欢送。小汽车接去的,自己走回来的。
在他家那幢楼前,严晓东和姚守义不知从哪儿钻出来,将他拦在楼口。
严晓东扔掉烟,问姚守义:“开始吧?”
姚守义说:“开始吧!”
于是他们开始狠狠揍他。
“晓东,别捣他肋骨。踢他屁股!”
“我知道!”
他们将他打倒在地,两个人四只脚,猛踢他的屁股。
“住手!怎么回事?”
一位民警从路口奔过来。
他被踢得一时爬不起来,一手撑地,一手抹了下鼻子——满手鲜血。
他对民警说:“他们……是我兄弟……放他们走……”
“兄弟?……兄弟之间也不能大打出手啊!”
民警不相信。
姚守义埋怨严晓东:“你干吗往他脸上打?”
严晓东看了他一眼,嘟哝:“你就那么肯定是我打的吗?”掏出手绢往他上衣兜一掖,警告道:“擦干净了血再回家,要是叫吴茵看出你挨揍了,我俩还会堵住你,教训你!”
姚守义说:“走!”
他们就走了。
他们互不说话,互不相视,大踏步地直往前走。
走到路口,他们同时站住,一个往左转身,一个往右转身,都回头看。
王志松仍蜷坐在地上,似乎还爬不起来。
“我……踢得太狠了点儿……”
“我……也是……”
严晓东和姚守义泪流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