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茵!”
听到徐淑芳叫她,她立刻转过身去。
徐淑芳已走出了很远,对她喊:“今天是预演,下个星期天,我们就在这张长椅见,怎么样?”
她也喊:“行!你还要抱着贞贞来!”
“你得满怀信心!”
“有你配合,我不动摇!”
她和宁宁还是被雨淋着了。
五条小金鱼连同塑料袋掉在人行道上,她抱着宁宁蹲下身去捡。一个男人匆匆奔跑而过,一脚踩在塑料袋上,五条小金鱼被蹂死了三条。活着的两条在方砖人行道上蹦,她单手抓了几次没抓起来,眼睁睁瞧着大雨将它们冲入了下水道……
回到家里,王志松严厉地问:“你抱着宁宁到哪儿去了?”
她说:“玩去了。”
他恼怒地训斥:“这是过的什么日子?你还有心思玩!”
他却没有想到应该撑把伞在街口迎迎她,这些方面是他结婚后再也没有想到过的。
她一句也没解释,有意对他隐瞒实情。她想宁宁开始叫她妈妈了,她要让他获得意外的喜悦。
第二天宁宁却发烧了,接连三天不退。
三天内他无休无止地谴责她。她默默听着。
“都怨你!你出的好主意!”她在电话里对徐淑芳发脾气,她太感到委屈了,她心里的委屈总得对谁宣泄宣泄啊!
“我的罪过,是我的罪过。吴茵,我真觉得对不起你!你可要好好照看宁宁啊!宁宁的高烧如果还不退,你一定要再打电话告诉我呀!你听见了吗?你就对他把责任都推在我身上吧,完全是我的罪过……”徐淑芳认罪不已。
幸而宁宁的高烧隔日渐退了。
“喂,淑芳,宁宁的高烧退了!”她又给徐淑芳打了一次电话。她不难想象到徐淑芳会处在怎样的一种不安状态之中。
“……”
徐淑芳却没有立刻说话。
她大声对着话筒重复:“宁、宁、的、高、烧、退了!听清了吗?”
许久,话筒中才传来徐淑芳的声音:“听清了……”声音很小很小。
“你为什么用这么小的声音说话呀?”
“……”
“我还要告诉你,宁宁,他叫我妈妈啦!”
由于激动,她握着话筒的手直抖。
“……”
“今天早晨,他醒来的时候,我正俯身瞧着他的小脸儿,他那双大眼睛也定定地瞧着我。我和他就那么互相瞧了很久……后来,他的小嘴儿动了一下,说出了一个‘妈’字!我以为我听错了,急忙问他:‘宁宁,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他那双大眼睛仍然那么定定地瞧着我,我以为我真听错了,转身去拿桌上的药。就当我刚刚转过身的时候,他又说:‘妈妈抱……’清清楚楚的三个字!我一下子就把他抱了起来……喂,喂,我的话你全听见没有啊?”
“……”
“喂,喂,徐……”
“全听见了……”
“你……你哭了?”
“没……”
话筒中传来抑制着然而无法抑制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