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躺在**,一动也没动。她平静地想着“死”这个字,平静地准备投入死神的怀抱。死神的怀抱也要比那头雄海狗的怀抱干净些!她甚至感到庆幸,终于可以摆脱那头成为她丈夫的雄性动物了!
让整幢大楼成为我的坟墓吧!这么死很壮观。报社的领导和同志们会为她的死感到惋惜,感到难过。他们会为她开追悼会,将一些对她表示怀念不忘的,对她的工作和品格公正评价的语言写在悼词上。也许还会有人为她的死落泪。
这么死挺理想,她对自己说。她只能死在某种不幸事件中,比如火灾,地震,车祸,煤气中毒……死于车祸和煤气中毒也不行,人们会最终弄明白她原来是自杀。她不愿在死后成为一些人们津津乐道的闲谈资料,否则她早就让一辆什么汽车撞死自己或让煤气熏死自己了。
她似乎感觉到了房屋在摇晃,灯也在摇晃。
她闭上了眼睛,静静地期待着那现实与永恒之间神秘的一瞬……
地震却没发生,不过一场虚惊;闹地震将人们闹得神经过敏了。
丈夫又回到房间里来了。浑身冻得发青,哆哆嗦嗦。他几乎是扑到了**,迅速钻进被窝,立刻就紧紧搂抱住了她,一边连连亲她一边说:“我的小天鹅,快暖暖我的身子,快暖暖我的身子!别怕,别怕,不过是一场虚惊!谢天谢地,我这不是又紧紧搂抱着你了吗?我比刚才搂抱着你时更加感到无限幸福了!我……”他也比刚才更加肆意地抚摸着她,从容不迫地将他那脂肪肥厚的雄海狗般的肥大躯体压到了她身上……
不过是一场虚惊……
她的身体麻木地听任他的摆布和**。
她的心里却对他厌恶和憎恨到极点。那一时刻,她手能伸到的某处如果有一把刀,她会毫不犹豫地伸手抓来,一刀杀了他!
…………
此刻,他的情欲平息了,性欲又一次得到满足和宣泄了,渐渐发出了鼾声。
他会一觉睡到天亮的。
服下去的三片安眠药,还是没有起到对她的催眠作用。
她伸手从床头柜上拿起烟盒,仰躺着吸着了一支烟。
他的一只手臂仍搂在她胸上。不,那不是人的一只手臂,那仿佛是章鱼的八条触足!
她狠狠将烟头朝他手臂上一按。
他“哎哟”一声惊叫,一下子从**坐了起来,瞪着她嚷:“你的烟烫着我了!”
“是吗?”她连瞧都没瞧他一眼,毫无表情地说,“那你就离我远点儿吧。”
“你怎么还不睡?”
“我想事。”
他复躺下去,离她远了些,一会儿便鼾声大作……
[1]《血染黄沙》:又译《碧血黄沙》,西班牙作家维森特·布拉斯科·伊巴涅斯(1867—1928)代表作,写于1908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