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三个姐……”
“喜欢她们不?”
“当然……喜欢……”
“对她们也像昨天对我那样过?”
“没有没有……那还算人啊……”
“听着,今后要将我当成你一个姐姐看待!不管你心里喜欢不喜欢的!记住了?”
“记住了……”
“听说你有个挺不错的女朋友,吹了?”
“没吹……好着呢……”
“二十六了,也到结婚年龄了。为什么不结婚?你这样的就该有个厉害老婆管着……”
“是……厂长……我们没房子……”
“那你就给我结婚!先租房子!每月三十元以内,随便你租什么样的!厂里给你报销二十元。”
那小伙子又高兴地笑了。
“我警告你,再对我无礼,把你送到公安局去!”
连她自己也笑了起来。
不久小李便结婚了,他老婆跟他是同行。后来甘愿不开车,调到厂里来了。宿舍楼一盖起,两口子首先分到了房子。她和小李那次谈话,却被秘书偷听,传得全厂人人皆知。直到现在,姑娘们仍爱拿他老婆开玩笑:“单姐,咱们厂长坐车时的人身安全与否,可得仰仗你**丈夫的本领啦!”而那新媳妇也是个爱闹的,常常听天由命地说:“咱们厂长比我会**他!大不了再往他头上来一鞋跟呗!”
“您又错了。”她冷冷地对眼前这位已被她宣布开除了的小科长说,“这件事对于我不是丑闻,而是厂长逸事。小李和你不一样。他是透明的瓶子,你是涂了漆的罐子。对他只需要**,对你则需要防备。我厌恶你这样的人像厌恶毛毛虫。”
秘书引着三位姑娘走入了办公室,她们一见他也在,一个个显出忐忑不安的样子。
“交给你们一项任务。”她说,“必须高标准高质量地完成——在半个小时内,监督这个被开除的才子离开我们厂。除了他自己的东西,厂里的一针一线也不许他裹走。可以借给他一辆手推车用,但过了马路你们就得把车推回来!去吧!”
他出去时仇恨地瞪了她一眼,说:“你会后悔的!”
而她却说:“记住我的临别赠言——请神容易,送神更容易。”
半个小时之后,她站在窗前,望见他在前推着手推车,像个收破烂儿的,车上乱七八糟地堆着他的一切东西。而小郑等三个姑娘,又像随从又像押解似的跟在其后。
他那模样,像一只被扭断了膀子的鹅。
他推着手推车出了厂门,过了马路,她们便将车上的东西,如同卸沙土一般,卸在马路旁,看也不看他一眼,推起车便往回走……
她脸上浮现出了极其轻蔑的冷笑。
只是轻蔑而已。跟这样的对手较量,她没多大情绪。这不是较量。在她,这仅仅是对一个又年轻又危险的人的一次玩闹式的教训而已。谁叫他玩生活呢?
生活不是软弱可欺的姑娘,生活无论怎么样进行都不是可以让人玩的。使他记住这一次教训是必要的。正因为他那么年轻……
如今,小郑被她提拔为设计科长了。这姑娘没文凭,但是对工作有热情,有责任感,爱厂如家。
爱厂如家吗?一九八六年,中国还有这样的人存在吗?当然!爱厂如家的人是所谓工厂的特殊的“创造”。他们不产生在流水线上,产生在工厂的良心之中。而所谓工厂,其区别不仅仅在于规模大小和管理水平,更在于有良心或者没良心。
百花玩具厂厂长深知软性管理、企业文化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