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七八糟!
可宁宁刚才说了“姨妈妈好”啊!可宁宁正向她伸出手臂要“姨妈妈抱”啊!
她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扑过去将宁宁紧紧抱在怀里。
“姨妈妈不好,姨妈妈不是好妈妈……”她说。
“姨妈妈好……”小手习惯地欲伸入她的襟怀,可不知如何才能伸入。
她解开了衣扣。
“给你。是你的,是乖宁宁的……”她简直不知怎样感激这捡来的儿子。
“姨妈妈好”——正式裁决啊!道义、责任、天良、品德对她做出的共同的裁决。还有爱的裁决,她是爱他的呀!她对他的爱表现为一种谨小慎微的侍奉,像宫廷乳母侍奉皇太子一样。实际上过分放纵这孩子的倒未见得是丈夫,是她自己。
“你怎么能这样?你继续惯他的毛病啊!”他又坐了起来。
宁宁的一只小手霸道地捂住她的一只**,在她怀里舒服地依偎着,安适地闭上了眼睛。他是困了,要睡了。
“姨妈妈好”依然意味着是要“摸‘栽栽’”吗?
忽然她心内产生巨大的委屈。
她哭了。
“你哭什么啊?”
他愕异地望着她。
是啊,哭什么呢?说不明白。就不说。
“抹风油精怎么样?”
她缓缓抬起头,含泪瞧着他。不解。
“风油精不是刺激皮肤吗?小孩子的手嫩,也许能改掉宁宁的毛病……”
“小手一揉眼睛,那还得了?”
她想这办法未免有点儿恶毒。
“不是往宁宁手上抹。往你……那儿抹……”
间接地往孩子手上抹。就这么点儿区别。
“不!”她生气地回答,“那还莫如做一个钢丝乳罩!”
他说:“这办法倒也不失为办法。再买把锁,钥匙放我这儿!”
她扑哧噙着泪笑了。
生活在这一时刻,闪烁着顽皮的欢娱。从什么时候,他们之间也开起这类玩笑了呢?这类玩笑也太超出她原先的想象。生活真厉害,它冷漠地改变着人的教养。甚至比这类玩笑更庸俗的玩笑,出自丈夫之口,早已使她司空“听”惯了。不过幸亏夫妻间偶尔还开开这类玩笑,彼此调侃一番。否则弥漫在她内心里那种惶惶的危机感,也许哪一天将会使她忍受不了的。
她研究地注视着他,要从他脸上捕捉到答案——这类玩笑莫非是他对她的一种报答?一种赠予?为的是博她一时开心?
他一脸俗相。
“实不实践在你啊,我是不在乎的。反正钥匙放我这儿……”
“……”
“晚八点开锁,早六点上锁;不买一般的锁,买密码锁。宁宁的坏习惯准能改过来,我的坏习惯也准能改过来……”
“……”
从他那一脸俗相后面,她捕捉到了隐蔽着的烦愁,那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真实。真实伪装了,但还是被她那双敏锐的眼睛看穿了。
这类玩笑多开一句,对她也便失去了调侃的效果。
“我的中学语文老师,教我们那一班时,刚从大学毕业,文质彬彬。讲《可爱的中国》,有个男同学故意提问:老师,**是什么?你猜他怎么说?他脸红极了,憋了半天才回答——奶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