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政局不就是为了解决这一方面的社会问题而存在的吗?”
“当然……不过……我替这位大娘向局里负责这方面工作的同志说说话吧……”
“我替这位大娘谢谢你。”主任医生严肃地说。
老年妇女缓缓翻过身,望着主任医生说:“大夫,您可真是好人啊!”又望着女干部说:“您也是好人,你们俩都是好人!”
徐淑芳真想也对女干部提出希望民政局“救济”自己一下的请求,但是她的自尊心将这一念头按倒了。她又闭上了眼睛。
主任医生和民政局的女干部相视微微一笑。
主任医生转身瞧着那姑娘,问:“你叫郝娟娟?”
她故作非常天真非常可爱的模样,眨了一下眼睛,“嗯”了一声,用手心托着一个剥去了皮的橘子递给主任医生:“医生您吃个橘子吧!”
“我从来不吃病人的东西。”主任医生冷淡地说。
“怕传染上病?我可没病,一点儿病也没有。”她妩媚地笑着,想博得好感。
“你没病住到医院里干什么?”秃顶的主任医生看来对姑娘的妩媚微笑并不欣赏,板着脸说,“你立刻收拾东西,立刻出院,我给你十分钟的时间。”随即对站在身旁的护士吩咐道:“十分钟后,你将走廊里那个小学教员安排在这张床位。”说罢,不再理那姑娘,走到了徐淑芳的病床前。
“伸出手。”他说。
她从被子底下伸出了一只手。不睁眼。
“我要你伸出的是另一只手。”
她将另一只手伸出来,同时将脸转向墙壁。
“转过脸来,睁开眼睛。”
她不得不转过了脸,睁开了眼睛。
医生拿起她的手,看了一会儿,轻轻放下,说:“十分钟后你也出院。”
“医生!”她用凄凉的目光望着医生,哀求道,“医生,我求求您,再允许我住几天吧!”
“不行!医院不是巴黎圣母院。在情场上失去的,还是回到情场上去找回来吧!”主任医生说罢,看了那正在噘着嘴收拾东西的姑娘一眼,朝门外走去。
她明白,在他眼里,她和那姑娘是同属一类了,甚至可能比那姑娘还荒唐。
他在门口站住,半转身体望着她,又说:“自杀不是游戏。割手腕更不是自杀的好方式。我希望你另一只手腕上,别再留下同样的伤疤。”
病房里一阵沉寂。
她屈辱地闭上了眼睛。
“十分钟,我只能再躺在这张病**十分钟了!离开这病房,我到哪里去?”
十分钟……还不够考虑这个问题的时间。
命运对它厌弃的人从两个方面进行摆布——社会的沉重十字架加上畸形家庭的铁链,如同浣熊摆布一条鱼。鱼儿即使不死,也定会遍体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