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超然:“他是为救战友死的。团里、师里都批准他为烈士了,团长还参加了他的追悼会……”
林父这才转脸看儿子,他缓举起了一只手。林超然以为父亲要打他,闭上了眼睛。
林父却不过替他抹去了眼泪。
林父对何父说:“亲家,我有个请求……”
何父:“你只管吩咐,我照办。”
林父:“咱们两家人,很久没在一起吃顿饭了……今天一起吃顿晚饭吧,就算是为我家老二,咱们聚一次吧?”
何父点头。
傍晚。夕照洒入罗一民的铺子,使铺子里的光线很温馨。
罗一民在擦案子上的喷壶,大小十把喷壶都做好了,摆在一起成为铺子里最显眼之物。
敲门窗的声音。
罗一民扭头看时,见门外站的是一位姑娘。
罗一民开了门。
姑娘礼貌地问:“可以进吗?”
罗一民点头。
姑娘进入,罗一民打量她。见她二十二三岁,留长发,穿一套西服衣服,脚上是短袜皮鞋。
姑娘:“我是来取喷壶的。”
罗一民:“定做的老先生让你来的?”
姑娘:“他是我外公。”
罗一民指着说:“那不,刚才我还擦了一遍。”
姑娘:“那谢谢你了。”走到案前观看喷壶。
罗一民:“谢什么,应该的。”
姑娘拿起了最小的一把,转身问:“钱付清了是吧?”
罗一民点头。
姑娘:“我只取走这个最小的就行。”
罗一民:“那……其他九把呢?”
姑娘:“都归你了,留作纪念吧!”
罗一民狐疑了:“我……我要这么多把喷壶也没有用。”
姑娘:“随你怎么处置。你认识杨雯雯吗?”
罗一民呆住了。
姑娘:“认识,还是不认识?”
罗一民点头。
姑娘:“她是我表姐。见到你很荣幸。我出生在香港,这是第一次随我外公来大陆。此前经常这么想……什么时候有机会回内地,一定要找到那个在数九寒冬强迫我姐用喷壶浇冰场的人。现在,我和我外公终于如愿以偿了……原来您就是那个使我表姐失去一只手的人……”
罗一民呆住着。
姑娘:“我外公说,您并不是一个凶恶的人。我不信,所以我也来了……我与我外公有同样的感觉。”
罗一民呆住着。
姑娘:“这十把喷壶您做得确实不错,也不厌其烦,给您添麻烦了。”微微鞠一躬,接着说,“我表姐嘱咐我,一定要亲手把这封信还给您,就是您当年写给我表姐的那封信。当年我表姐并没将信交给老师,后来为什么会使您遭到羞辱,连她也不明白。她倒也不恨你,因为她觉得,失去了一只手,心里却平静了。那么,物归原主吧。”
她掏出了一个信封放在案角,也没说“再见”之类的话,只微微又鞠一躬,翩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