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父问小韩:“现在都粉碎‘四人帮’了,监狱里也禁止对女犯人剪头发了吧?”
小韩:“我想是的。”
韩母:“静之,你对‘文革’时期某些监狱剪女犯人头发怎么看?”
静之严肃地说:“第一,‘文革’不是任何意义上的革命,那一时期的所谓‘女犯人’,有许许多多是被迫害的好人。即使真的是女犯人,剪她们的头发那也是知法犯法。”
韩父、韩母及小韩皆点头表示赞同。
小韩:“爸,妈,从哪儿又把这副麻将翻出来了?”
韩母:“你爸翻出来的。说静之要来了,干坐着说话挺索淡的,大家一边儿玩着一边聊天,气氛不是更良好吗?”
静之:“伯父伯母爱玩麻将?”
韩父:“谈不上爱玩儿。身为国家干部,爱玩麻将肯定是缺点。只不过年节假时,关系特别好的朋友来了,偶尔玩玩。”
小韩:“这是我父亲家里传下来的一副牛骨麻将,‘文革’中被抄出来了,我父亲因此吃了不少苦头,去年才作为非法抄没物品退给我家。”
静之拿起一枚麻将摆弄,看着。
韩母:“静之,你对麻将有什么看法?”
静之:“没看法。”
韩父:“没看法怎么理解?”
静之:“今天以前,我只听说过麻将,没看到过,更没摸过。我觉得麻将与扑克、桥牌都是一类东西,朋友们聚在一起玩玩,是种不错的休闲方式。但是如果变成了赌博的方式,那就可悲了。也就这么一点儿人人共同的想法,所以我说没想法。”
韩父:“这想法已经很好,很好。‘文革’中批斗我的人,一致认为玩麻将的干部肯定是革命斗志衰退的干部,其实我在工作方面一向勤勤恳恳,兢兢业业的。”
小韩:“爸,聊点别的。”
韩母:“对。聊点儿别的。”盯着静之问,“咱们玩一会儿?”
静之一愣:“我不会。”
小韩:“妈,不要强人所难!”
静之:“我想玩麻将也没多么难吧?伯父、伯母如果有兴趣,那咱们就玩儿!不会可以边玩儿边学嘛!接触一下新事物没什么不好的。”
小韩:“那也要看什么新事物!”
韩母:“别打消人家静之的好奇心!你自己不是也像对待新事物一样学会的吗?”
小韩语塞了。
韩父:“来来来,玩会儿!静之,靠我近点儿,我告诉你怎么玩儿!”
静之挺高兴地将椅子向韩父挪近。
韩母已开始兴致勃勃地洗牌,码牌。
四人玩得渐渐情绪投入。韩父趁静之不注意,偷换她的牌,并指导她出牌。
静之和了,得意地推倒牌,兴奋地大叫。
韩父、韩母交换会心的眼色。
四人在吃饭。静之坐在韩母身旁,韩母欢喜地为她夹菜。
静之讲着什么。
何父与蔡老师冲入何家屋里的情形。
静之斜身于床,头发被粘住的情形。
凝之为静之“抢修”头发的情形……
韩家三口人忍俊不禁起来的情形。
小韩抚摸静之头顶,静之将他的手打开,韩父、韩母相视一笑的情形。
韩家只剩韩父、韩母两人了,桌子也收拾干净了。两人对面而坐,像洽谈业务或工作。
韩父:“你感觉如何?”
韩母:“我挺喜欢她。性格开朗,长得也好,能带给人快乐。关键是,不是那种胎里带来似的极‘左’姑娘。虽然‘文革’结束两年多了,他们那一代的人,头脑里的‘左’还是挺根深蒂固的,一言一行老透着那么一种令人反感的劲儿,好像坚决在强调,自己当年是为了响应毛主席的号召,所以所做的一切事都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