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表情,和咬掉他耳朵的那晚如出一辙。
“妖…怪…”
一只耳喃喃地握紧刀把,原本因害怕而睁大的眼睛突然暴起,被紧随而来的愤怒而代替。
“老子杀了你!”
一只耳一把将菜刀拔出,怒吼着蹿出火圈,几近癫狂地向李归尔胡乱砍来。
李归尔面不改色地在巷子里窜着,任意手里冒出的火苗不断向一只耳射去。
可她隐隐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视线中,一只耳通身的衣物都蔓开火星,但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不要命地向她扑来。
这和往日只敢在口头上说说,虚张声势的模样截然不同。
就像是…
“砰——”
刀片擦着李归尔的手臂而过,重重地砸在一旁的砖墙上。
剧痛从手臂上传来,上面被划了道狭长的口子,紧随其后的是不断冒出的温热液体。
李归尔默默地拢了拢被划拉成条的袖子,目光却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气喘吁吁的一只耳。
他俯身扶腿,沾血的菜刀被他握在左手上,滴答滴答地向下砸着血珠。
“哈…哈…”
粗重的呼吸声在逼仄的巷子里传来,李归尔只觉眼前模糊了一瞬,巷子里的火摇曳一瞬,突然集体地熄灭,连带李归尔手里的火苗一同,巷子里再度被无边无际的黑吞没。
就像是被什么吸收了一样。
“李,归尔。”
粗粝尖利的声音忽地从身前传来。
原本还躬着身的一只耳突然耸肩狂笑起来,紧接着,他的脖子以极不自然的弧度向□□斜了九十度,发出清脆的骨裂声。
“归尔…”
一声低笑后,一只耳忽地把头向上折起,露出两只空无一物的眼眶看着李归尔。
李归尔木然地看着他咧开嘴,口中呼出团腥臭。
大开的嘴角延到耳根,鲜红的液体从皮肤上湿黏黏地滑下来,露出大片的肉红。
李归尔这才注意到。
他没有皮。
“张寡妇回来吗?”
一只耳摇摇晃晃地稳住身,口中不断重复着相同的话语。
“你看见张寡妇了吗?”
“当初我问你的时候,为什么要说谎?”
…
阴影覆住了李归尔的身体,她艰难地想要迈开腿,却发现身子动弹不得。
手间用力,想象中的火苗却迟迟冒不出来,身体里就像是有个黑洞一般,无时无刻不在吞噬着她的力量。
脖子上传来一阵冰凉滑腻的触感,李归尔的脖子被一把握住,紧随而来的是一股被收绞的窒息感。
血液堵在脖间,脑袋因为充血开始发涨,李归尔漠然地抬起头,看着眼前的那双空洞的眼眶慢慢凑近:
“好孩子,告诉我
你看见,张寡妇了吗?”
眼前开始不住发黑,李归尔知道这样下去她应该会死,但她的眼里却依旧没有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