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涓涓细流,透过彼此紧密相握的手,缓缓地、持续地渡入凌司君冰冷而混乱的体内。
“没事了……都过去了……”她俯下身,用极轻的声音在凌司君耳边安抚着,像在哄一个受尽委屈、惶恐不安的孩子。
“我在这里,凌司君,我在这里,不会丢下你。”
或许是那奇异而温和的能量起了关键作用,或许是她那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的声音穿透了梦魇的壁垒,带来了些许慰藉。
凌司君紧绷如弓弦的身体终于渐渐放松下来,痛苦的呓语声也低了下去,最终陷入了相对平稳的昏睡中。
只是她的手,依旧死死地、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依赖,紧紧抓着苏芷兮的手指,仿佛那是她在无边黑暗和冰冷海水中所能抓住的、唯一的浮木。
苏芷兮任由她抓着,跪坐在她身边,一动不敢动。
她凝视着凌司君即使在沉睡中也依旧紧锁的眉宇,那里面似乎锁定了太多她无法想象的沉重过往。
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怜悯、心疼和某种奇异责任感的情感,在她心中悄然蔓延、扎根。
与此同时,远在星球另一端的“青鸟号”残骸内,气氛压抑得如同凝固的铅块。
舰桥主屏幕上,那代表能源储备的指示灯,在顽强地闪烁了许久之后,终于不甘心地彻底转变为刺目的、代表最低储备的红色。
舱内原本就昏暗的应急灯光随之又衰减了几个等级,几乎无法照亮彼此脸上绝望的表情,只有仪器屏幕发出的微光,映照着空气中浮动的尘埃。
737蜷缩在副驾驶座椅里,把瘦小的身体尽力团成一团,压抑不住的啜泣在死寂的舱室内断断续续地响起:“安雅医生……我们是不是……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充满了对未知终结的恐惧。
安雅没有立刻回答。
她全神贯注地盯着主控屏幕上最后一段被艰难分析出来的、极其微弱却异常规律的信号。
这信号并非凌家通用的任何通讯编码模式,也不是数据库里记载的、已知任何一个星际文明的信号特征。
但它稳定、持续地重复着某种简单的序列,像是一个被设定好的、不断广播自身位置的坐标信标。
“闭嘴,仔细听。”安雅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因高度专注而产生的紧绷。
她快速在控制板上输入几个指令。
737立刻屏住呼吸,连啜泣都噎在了喉咙里。
安雅将过滤降噪后的信号接入了舰船残破的音频输出系统。
一阵沙哑、断续,夹杂着大量噪音,却隐约能分辨出某种奇异、单调旋律的电子音,突兀地在死寂得令人心慌的舱室内响起。
“这……这是什么?”737茫然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安雅,这声音既不友好,也不危险,只是一种空洞的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