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扎好伤口的纱布很快就被汗水浸得半透,贴在吴邪的腹部,沉重又碍事。黎簇坐在旁边的阴影里,感觉自己的皮肤快要被晒得裂开,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细小的火炭。
随意抹去头上的汗珠,看着那些水珠刚离开皮肤就蒸发了,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忍不住中气十足地哀嚎起来:“好想……喝冰可乐啊。”话音刚落,就被自己这不合时宜的念头逗得有点想笑,在这种地方,想喝冰可乐简直比想走出沙漠还不切实际。
吴邪被小孩的哀嚎逗笑了,嘴角难得地微微上扬,带出一丝几不可见的暖意。
“冰可乐。。。。”声音干涩得像磨砂纸在摩擦,“在这种地方,可真是奢侈品。”看着他下意识地舔了舔干裂起皮的嘴唇,才意识到,这个不可一世的绑匪,此刻大概也和自己一样,喉咙干得快要冒烟了吧。
毒辣的太阳挂在头顶,把沙子晒得滚烫,黎簇感觉自己像块放在铁板上的肉,正在被慢慢烤熟。“白天热晚上冷。。。…“忍不住抱怨,“我要是熬死了都怪你这老狐狸。”话虽这么说,心里却清楚,现在追究谁的责任毫无意义,早就被这该死的沙漠绑在了一起。
吴邪闭上眼睛,大概是想保存体力,声音有气无力的,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是是是,都怪我。。…。”顿了顿,似乎是费了些力气才继续说下去,“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出去后我给你烧几瓶冰可乐。”
被这话噎了一下,差点没顺过气来。“那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小孩恶狠狠地说,心里却泛起一股莫名的烦躁。我不想死,更不想以这种方式死在这片荒芜的沙漠里。
“呵。。。。”气若游丝地笑了一声,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微弱的起伏,显然牵动了伤口,带着难以言说的疼痛。吴邪艰难地睁开眼,撇了一眼,“那我可得小心了,”毒辣的太阳晒得他裸露在外的皮肤都泛起了不正常的红色,嘴唇早已干裂出血,“等出去了,你想怎么不放过我都行。”
这句话让黎簇愣了一下,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定定地看着,问:“吴邪。。。…你会后悔绑架我吗?”问出口的瞬间,就有点后悔了。后悔又能怎样?现在被困在这里,后悔改变不了任何事。
吴邪费力地睁开眼睛,望着天空中那轮刺目的烈日,沉默了片刻。阳光在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让人看不清表情。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声音轻得像风:“现在后悔……也晚了吧。”黎簇不知道他说这话时心里在想什么,是真的有一丝悔意,还是仅仅在陈述一个事实。
“也是。”不满地嘟囔了一句,有些郁闷地缩回阴影里,不再说话。空气里只剩下呼啸的风声和两人沉重的呼吸声。
似乎感觉到了小孩情绪的低落,动了动嘴唇,倒是想要安慰几句,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终只化作一声轻叹。“等这件事结束……”声音越来越小,渐渐被沙漠的风声淹没,黎簇不知道他后面想说什么,或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沉默在持续,每一秒都像在煎熬。看着远处起伏的沙丘,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不行!”猛地瞪了一眼吴邪,“我们现在这样纯粹就是等死,不能光等着他们来救。”就算他有后手,等下去也只是坐以待毙。
“那依你之见。。。。"午后的阳光愈发炽热,吴邪躺在地上,脸色苍白,显然头晕目眩,每一次思考都伴随着剧烈的头痛,“我们该如何自救?”
“你就没什么后手?”黎簇燃起一丝希望,盯着他问道。嚣张跋扈的都敢把自己带到这种地方来,肯定不至于一点保险措施都没有……吧?
强撑着坐起身,眼前一阵发黑,闭了闭眼,稳了稳心神后才苦笑着摇了摇头:“本来。。。。是有的,”毒辣的太阳晒得吴邪嘴唇都起了泡,声音沙哑得厉害,“但现在,怕是派不上用场了。”
“为什么?”小孩的心凉了半截,追问道。
吴邪把手挡在眼前,遮挡着刺眼的阳光,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我的人……大概想不到我们会遇到这么极端的情况。”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救援队想要找到这里难如登天。”
“所以还是有的对吧?”试探重新燃起希望,猛地站起来,环顾着茫茫沙漠,试图找到哪怕一丝救援的迹象,“他们会来的,对吗?”“有是有,但……”看着小孩急切的样子,眼神复杂,似乎不忍心打击,但又不想给予不切实际的希望,“远水解不了近渴,我们现在。。。。只能靠自己。”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黎簇心中的乱七八糟的希冀。郁闷地坐回地上,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苏万和杨好。“好想和苏万去打游戏……”小声嘀咕着,“再叫上好哥,喝可乐吃火锅。”那些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日子,现在却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
听到这些稀疏平常般嘀咕的内容,眼神闪烁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等出去了,你想干什么都行。”吴邪说话间嗓子干得快要冒烟,只能不停地舔着起皮的嘴唇。
“现在就只能和您这绑匪在这里耗着。”黎簇忍不住吐槽,心里却没什么恨意,只剩下一种荒谬的平静。
无奈地笑了笑:“再怎么说我也算是……”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弯下腰,咳了好一会儿才顺过气来,“经验丰富的绑匪。”
看着这副虚弱的样子,黎簇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带着点撒泼打浑的语气说:“经验丰富的绑匪大人啊,请赐予我一瓶冰可乐吧……”说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要是真有冰可乐……”吴邪也跟着说起来,声音里带着一丝恍惚,像是陷入了某种幻觉,“我也想喝啊……”他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发出一声类似吞咽的声音,仿佛眼前真的出现了一瓶冒着寒气的可乐。
………
吴邪望着四周茫茫的沙海,大脑在飞速运转。计算着太阳的方位,估算着风速,试图确定一个可行的方向。腹部的伤口隐隐作痛,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拉扯着一根紧绷的线,随时可能断裂。但他不能停下,绝对不能。
看向一旁的少年,问道:“你还能走吗?我们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必须试着往一个方向走出去。”必须撑下去,不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这个被他拖入绝境的少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