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真一直觉得大师兄很奇怪。
他好像什么都喜欢,又好像什么都不喜欢。以前那些风流韵事,也好像从来没发生过。那个见一个爱一个,爱一个甩一个的狐狸,突然变成了一个只会吃了睡,睡了吃的咸狐。
大师兄特别懒。除了吃饭就是睡觉,连人形都懒得变了,更别说去沾花惹草,他每天就是趴在软垫上睡觉,尾巴一甩一甩的。
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也可能只是单纯地吃撑了。
“大师兄,”云真戳了戳趴在软垫上的狐狸,“你是不是该减肥了,你现在这样,谢公子要是追来了,都认不出你了。”
狐狸翻了个身,露出圆滚滚的肚皮,懒洋洋地说:“认不出最好,我是狐狸,又不穿衣服,胖瘦有什么关系?”
“你这叫自欺欺人。”
狐狸打了个哈欠:“跟你们人类没什么好说的,胖怎么了,只有你们才在意别人的眼光。”
大师兄翻过身继续睡,只留给云真一个毛茸茸的后脑勺。
师姐倒是真的融入了这里。她每天都会去城里的慈幼局帮忙,教那些孩子读书识字,孩子们都很喜欢她,叫她“温姐姐”。
有一次云真去围观,看见有个小姑娘正拽着师姐的裙角哭:“温姐姐,我想跟你回家,我要嫁给你!”
温婉蹲下来,温柔地擦掉小姑娘的眼泪:“乖,等你长大了再说好不好?”
小姑娘:“那我吃很多很多饭,长得快快的!”
云真大惊失色,心想师姐的魅力已经跨越了年龄的界限。
这一天,大家都在客栈的大厅里闲坐。
外面下着蒙蒙细雨,江南的雨总是这样,下起来就没完没了。
云真正在给小响扎辫子。虽然它没有头发,只有几根呆毛,但云真硬是给用它头顶的那撮毛扎了个冲天辫。
“好看吗?”云真把小响举到江止面前,求表扬。
江止看了一眼:“不好看。”
“你能不能敷衍一下?”云真有点受伤,“我扎半天呢。”
江止决定满足他的要求,认真地敷衍:“不丑。”
云真翻了个白眼,转头问师父:“师父,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回去?”师父嗑瓜子的动作顿了一下,“回哪去?”
“流云宗啊。”云真说,“那几间房子还在那呢,那是我的资产,我爹说了,不动产是最保值的。”
师父没说话,眼神有些飘忽,像是在看很远的地方。
“再说吧。”师父含糊地说,“等雨停了再说。”
可是雨一直没停。
几天后,一个驿站的信差跌跌撞撞地冲进来,浑身湿透。
“打起来了!”他大喊,“打起来了!”
客栈里的人都看着他,茶也不喝了,连小响都闭上了嘴。
“哪里打起来了?”有人问,“是城东的张屠夫和李铁匠吗?”
“中原。”那人喘着粗气,端起桌上的茶就往嘴里灌,“皇帝驾崩了,好像是吃药噎死的,连遗诏都没来得及写,现在几个藩王为了抢椅子,打得不可开交!”
大厅里一片死寂,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