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真的鸟脑,这颗承载了他十八年人生智慧的豆丁大脑,已经彻底停止了运转。
鸟喙上还残留着铁锈味。
眼前,江止眼睛里映着一点寒光,正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这算什么?谋杀亲师兄未遂?鸟啄人该怎么判?清蒸还是红烧?
如果他是人,他会立刻滑跪,声泪俱下地大喊:“二师兄饶命!我方才是被梦魇住了!”
但他现在只会“啾啾”,这声音听起来毫无忏悔之意,甚至还有点嚣张。云真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眼睁睁看着江止缓缓地、缓缓地坐了起来。
随着他起身的动作,他顺着被子滑了下去,最后“啪叽”一声,掉在了江止的腿上。
江止低头,看了看腿上的毛球。
毛球也抬头,看了看他。
江止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指尖上沾了一点血。
云真看清楚了,血不多。真的,就一点。
他这一口下去,雷声大雨点小,就啄破了点皮。
云真心里的愧疚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气愤。他都使出吃奶的劲儿了,怎么就这么点伤害?这只鸟的攻击力,真是愧对他这一身的膘。
江止看着指尖的血,又看了看云真,然后他做了一个云真完全没想到的动作。
他没有把云真丢出去,也没有一掌拍死他。
他下了床,走到桌边,倒了点水,拿布沾湿了,走回来。
然后,他一只手捏住云真,另一只手拿着湿布,仔仔细细地擦了擦那沾了血的鸟喙。
云真:“???”
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这是一种赤裸裸的侮辱,这就好像你费尽心机给了仇人一刀,结果仇人没死,反而反手给了你一颗糖,还摸着你的头说:“乖,别闹。”
江止的动作很轻,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温柔,他把那点血迹擦得干干净净,然后松开手,把布一扔,重新躺下,拉起被子,翻了个身,睡了。
云真气得浑身发抖,想再啄一口,又怕江止这次醒来就不是擦嘴了,可能是擦剑。
云真越想越气,气得睡不着,最后飞回桌上那个软布窝里。
第二天,他醒来的时候,江止又不见了。这人活得像个设定好的傀儡,日出而作,日落……继续作。
桌上照旧放着小米和清水。云真骂骂咧咧地吃了早饭,决定继续调查,他必须找出幕后黑手,早日变回人报仇。
师姐的嫌疑已经洗清了,一个连瞎眼狼和断腿野猪都悉心照料的人,不可能有这么歹毒的心肠,除非她想把自己送给那只狸猫当玩具。
云真想,得去找大师兄,毕竟他现在是头号嫌疑人。
云真扑腾着翅膀,飞到了萧逢之的院子。他落在窗台上,往里一看,大师兄正躺在床上,睡得四仰八叉,衣服松松垮垮地搭在身上,那样子活像被蹂躏了一宿。
云真心想,大师兄昨夜又去哪鬼混了。
他跳进去,落在床边。
一股浓烈的香气混合着酒气扑面而来,熏得他差点当场去世。
云真跳到大师兄的胸口上。
“啾!啾啾!”
萧逢之哼唧了两声,翻了个身,没醒。
云真换了个地方,对准他的脸,用爪子开始刨。
萧逢之翻了个身,嘟囔道:“别闹……心肝儿……再睡会儿……”